祝朝歌不记得顾嵬的妈妈是什么样的了。
据说很漂亮,人也很文静。因为丈夫是个酒鬼,喝醉了就对家里人动手,顾妈妈实在撑不住,就找机会跑了。
当时顾嵬四岁,整天蹲坐在家门口,目光空洞又茫然地望着前方。
从冬天等到夏天,他没能再见到自己的母亲。后来巷头搬来了新邻居,是一家叁口,待人很热情,挨家挨户送见面礼。顾嵬在门口发愣的时候,便瞧见一对衣着朴素的男女牵着个穿背带裤的小女孩,从巷子深处走来,停在他的面前。
这是顾嵬和祝朝歌的第一次见面。
小祝朝歌顶着黑漆漆软乎乎的学生头,乌黑的眼珠仿佛浸着水。顾嵬被她干净的目光逼得站起来,将脏兮兮的双手藏在背后,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窘迫和慌张。
祝爸爸和祝妈妈询问顾嵬,家里大人在不在。顾嵬摇头之后,他们笑着将腌咸菜罐子塞过来,还要祝朝歌喊哥哥。
小祝朝歌仰着巴掌大的小脸,眼睛弯弯:“哥哥好。”
声音软软的,柔柔的,顾嵬僵直的舌尖都仿佛尝到一点轻飘飘的甜。
……
十多年后,两人裹着毯子坐在旅馆窗前的这个夜晚。
时间已经很晚,流星也看见了,但是谁都没有起身。
深夜寒冷,顾嵬感觉到身边女孩的瑟瑟发抖,于是将毯子裹得更紧了些。祝朝歌紧挨着他,只觉得半边身体都被硌得发麻,挣扎了下,抱怨道:“你好硬啊。”
话刚出口,两人都愣住了。
祝朝歌隐约觉得自己说错了话,但是又不太清楚究竟哪里不对劲。她赶紧补充:“骨头很硬,硌得我不舒服。”
顾嵬喉结滚动,低低嗯了一声。
“……我困了。”祝朝歌招架不住这奇怪的氛围,率先站起来,故作轻松地说,“好晚了,明天还得上学。”
房间内只有一张很窄的单人床。
她捏了捏自己的手指,总算感受到迟来的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