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9章大闹天宫
“你死定了!你死定了!1
苍参果然是第一个忍不住的人,当年也是他第一个去找赵玄阳,穷搜数千里地,寻遍了兀魇都山脉,泪都流干了!此刻苍眸泛出血红,从屋顶扑击而下,携风带势如捕食之老鹰,恶相毕现——
轰!
一座古老阁楼镇在他上方,将他身形生生迫止!
“老人家,怎么这么大的火气?”
姜望眼神怪异地看着他:“你好大的胆子!竟然为了掩盖钟知柔的事情,悍然对本阁出手!伱知不知道本阁现在就可以杀了你,而不必承担任何责任?”
在靖天六友中,实力最强、最有威严、最具冠冕堂皇姿态、也常常作为六真代表的半夏,终于无法保持他的从容。
他死死地盯着姜望:“你一定会后悔的。”
姜望‘唔’了一声:“半夏上真的教诲,本阁牢记在心。”
他抬手指着空中的苍参老道,对半夏道:“这老道士狗胆包天,竟在本阁执法途中,出手袭击!本阁刚才完全可以用太虚阁楼将他镇杀。但是本阁没有这样做。你道是为什么?”
“本阁正是担心自己后悔埃”
“本阁担心他死了,你们不敢为他报仇。”
平时什么话题都要反驳两句的陈皮,此刻无比安静,他拿着笔、签着自己的名字,却死死地看着姜望,仿佛那只笔就是刀子,正剜着姜望的心。慢慢摁下手印的时候,心里唤的是赵玄阳的名字。
这是一个注定会留在史书上的名字,而与他抵斗生死者,也将有幸被记祝
【生死状】
“你好大的官威!却是压错了人1姜望半点不退让地怒吼,右手拿出一只卷轴,却是抖开了长幅——
赵玄阳是他们六人共同的徒弟。把这孩子从一个襁褓中的婴儿,培养到后来的景国天骄,这当中倾注了多少心血,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谁也没有想到,姜望竟然得到太虚道主这样的支持,把太虚盟约带在了身边,而在斗厄主帅于阙的面前,如此激烈地将盟约展开。
他正是于阙,帝党真君、天下名将,执掌八甲第一的斗厄军!
执掌规天宫的韩申屠,不像吴病已那样严格得近于严苛,仿佛律法条文的化身。他向来是更宽广、也着眼于更高处的,但此时是异常的严肃:“于帅,请放开姜阁员。我需要向你强调,这不是韩申屠的请求。”
生死不怨!
只要双方有一方还活着,此仇此怨,就不可能消解。
最后这张生死状,传回到半夏手中。
所谓弹指数十年,人们口中漫长生命里的短暂瞬间,却是他们六个真正投入了感情、细心呵护的日日夜夜。
这些印记之上,倏然宝光冲霄。
姜望挪身不得,但气焰不消,只是冷冷看向于阙:“本阁劝你现在放开。”
“天京城是给你们打生打死的地方?”于阙完全无视了姜望,严肃地看着靖天六友:“他姜望二十七岁不懂事,你们个个都有三百多岁,也不懂事吗?1
“等我去了靖天府,你若还要拦我——我将从今天起,不犯一点错,不给你们一点杀我的理由,直到我能杀你为止。
“他杀了赵玄阳!!1苍参一时脱口而出,双眸都是狰狞的血丝:“您要怎么命令我们不为自己的徒弟报仇!?”
他拿着这张十分单雹但寄托着七位当世真人性命的纸,用最大的克制说道:“神霄在即,人族本不该内耗。吾等六人一再忍让,不惜卑颜访见,怎奈何你姜望猖狂,步步紧逼!今不得已签下此状,想来朝堂诸公,天下尊者,都能体谅1
于阙的到来,更是彰显了此事的严重性。
“你言辞锋利,剑也锋利,但愈是锋利愈易折。”于阙冷冷看着他,摆了摆手:“回吧!今天这场决斗,你打不成。”
那是多么优秀、多么灿烂的孩子啊,是靖天府六个怪诞真人的唯一真传,满足了他们对“弟子”这个形象的所有幻想,承载了他们所有的期待。
【本章6k,其中2k为盟主“龙套18号”加。】
简简单单地写着——
一尊尊气象磅礴的虚影,便在这宝光中凝聚。
现在这份幸运,留给了靖天六友。
忽起一声,喝止了半夏的笔端。
“玄阳。为师今日……”
“你没有听错,于真君,我会和你不死不休。
姜望,早知这一点。“于帅说打不成那定然打不成。我不理解您的决定,但是尊重您的意志。就此告别了!祝您有个好心情1姜望也不废话,转身就走:“接下来本阁就要去靖天府彻查钟知柔案——诸位上真,靖天府见1
“贞侯讲话未免偏颇,我家孙儿谦谨知礼——”宋菩提说着,话锋一转:“但姜阁员是真有狂态,老身很是欣赏!理直气壮可也,年轻气盛,有什么狂不得1
随着声音一起出现在空中的,是一个身穿两仪武服、长相很是年轻俊朗的男子。但眼神中的岁月,说明他并不年轻。
苦觉是自己找死!
而今,他的徒弟也这样来了。也表现出找死的姿态。
而姜望的大名,已然签定其上,还按上了血色的、纹理异常清晰的指印,压在那笔画规整、却写透了纸背的名字上。
于阙不再笑了。
于阙反而笑了起来:“你一定是疯了,又或者本帅听错了?”
便说着,握住了那支笔。
“什么赵玄阳1姜望勃然大怒,拂袖而前,戟指苍参老道士:“你说话最好注意一点,不然割了你的舌!本阁岂容你们污蔑?1
他的目光在六真身上一一扫过:“靖天府六位上真,向来同进同退,少了哪个,都不妥当。你们说,对么?”
“去他的天下大局1苍参按捺不住,怒声道:“姜望心中无大局,老道心里也没有!他想我死,我想他死,就这么简单——于帅不必再劝了1
查无所得,觅无所获,连尸骨都见不着!
他们是景国的真人,不能仅仅代表他们自己。他们所有的行为都要尽量合乎秩序、不能落人口实,因为景国就是那个主导秩序的存在,景国即是现世秩序下的最大受益方。
东城长街,此刻倾注了这座城市几乎所有强者的视线。
“哈哈哈,你小子还挺敏感。”应江鸿笑了起来。
轰!
天地共鸣。
于阙淡声说道:“中央大景,千古威严,岂是些许小事能够撼动?咱们现世第一帝国,就该有第一帝国的度量,着眼于天下大局。姜阁员年纪轻轻,咱们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他因为一时冲动毁了自己?”
曾在星月原战事里,赴万和庙观象,同姜梦熊坐而论道。
“我还是不是太虚阁员?你们景国,还认不认太虚会盟?太虚阁员还有没有整治太虚事务的权柄?你于阙凭什么拦住我?1
这是一份词句清晰简练的盟约,内容倒也并不复杂,无非厘清诸方权责。显眼的是盟约最后,那一长串各蕴宝光的印记。
姜望合掌还礼:“姜望怕死,但更怕他人因我而死。大师请放心,我不会给他们借口。”
他来天京城,是为了给苦觉报仇,可他甚至不能提苦觉的名字。
他微笑着道:“打死你。”
这当然比不上历史上五国天子会天京的恐怖压迫力,却也是前所未有的天下绝巅共赴天京城见证的盛况!
“春风一过尽新芽,老朽病树岂堪怜!好1许妄法相甫现于东城上空,便指姜望而赞曰:“都说斗昭狂。此中更有狂过斗昭者1
“越说越没边了1于阙一手搭剑,引得天风四起:“你太放肆1
“我不知道为什么?”茯苓狠狠瞪了苍参一眼,不叫他冲动发作,自己开口道:“这小贼都打到门上了,一巴掌一巴掌扇天京城的脸。中央大景,千古威严,岂容我们六个避战?”
“心有不平,剑器自鸣1止恶禅师把住一根日月铲,瓮声道:“世间不平之事,吾恨不能尽铲之。只是佛法无边,老僧此身有涯。今至天京,竟得一‘恨’字!一真对六真,还要如何不公,不使成行,景国要以衍道杀洞真么?1
他们不能妄动人族的英雄,不能把姜望抓过来剥皮追魂。
姜望静静地等待。
他看着面前的斗厄统帅:“于阙,你打死姜望罢1
最后开口的却是姜梦熊。敢为人先、事事不沉默的他,今天却是顿了一顿才开口。
于阙的手也默默离开剑柄。
提前收到的警告,所谓的大局为重,全都忘了!
苍参没有多说一个字,直接抓住那只笔,在那张生死状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又洇血为印,重重摁在纸上。
就连南天师应江鸿的法相,也半尴不尬地出现了。他代表景国来维护太虚盟约,却正好撞上了于阙对姜望的压制。旁边不远处,还有个冷眼旁观的东天师!
他负手而立,强调道:“为天下计,姜望这样的后起之秀不该死在今日。本帅也不忍见太虚阁员死在天京城。”
“撕掉这份太虚盟约,给我个机会——”
“当然1姜望道:“我的心一直放在肚子里,就像于真君的手一直放在剑柄上。”
“南无弥勒尊佛1照悟禅师双掌合十,却是对姜望道:“姜施主,请你放心。须弥山欠你良多。只要你不违律,恪矩而行,贫僧哪怕舍利燃尽,也要护你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