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景王府门口,门房远远看到程恪等人疾驰而来,忙奔出来迎着,堆着满脸笑容,长揖禀报道:
“世子爷,我们爷一早就出门了,临走前吩咐了,若世子爷来寻,让小的们转告世子爷,我们爷说他这几天忙,一时半会的没空陪世子爷说话,请世子爷过几天再来寻我们爷说话。”
程恪阴着脸,恨恨的咬着牙,也不答话,勒转马头,往工部疾驰而去,想躲他,哪有那么容易!
程恪紧绷着脸冲进工部大门,直奔工部正堂闯了进去,工部主薄急急的迎出来,长揖到底,陪着满脸笑容说道:
“世子爷,景王爷一早上就带人去南河巡查河工去了,昨天钦天监说,这一阵子南河上游只怕有大雨,景王爷有些个不放心,世子爷也知道,去年冬天南河就没怎么修,银子都用到了汛情更重的地儿,景王爷……”
“我知道了,他什么时候回来?”
程恪抬手打断了主薄的话,主薄躬着身子,笑着答道:
“景王爷说了,少了三五天,多了七八天,倒没定数。”
程恪闷闷的“哼”了一声,他倒跑得快!程恪转头看着主薄谢道:
“多谢你。”
“不敢不敢!”
主薄满面笑容,躬着身子,连称着不敢,恭敬的将程恪送出了工部。
程恪出了工部大门,招手叫了洛川过来吩咐道:
“找几个妥当人,沿着南河去找景王去,找到他,跟他说,就说爷说的,别说七八天,就是七八年,爷也等他回来说话!”
洛川躬身答应着,一行人簇拥着程恪,往户部去了。
李小暖坐在正院东厢榻上,一边做着针线,一边陪王妃说着闲话,王妃歪在榻上,看着许氏和春草一起帮小暖分着绣线,一边伸手摸着春草手里的丝线,一边感慨着,
“这样细的丝线,还要分成十六股!细到这样,唉,如今我就只能摸着,看是看不到了!”
“母亲的眼睛看远处必是极清楚的。”
李小暖笑着说道,王妃连连点着头,
“可不是这样,说来也真是怪,那么远的东西,我倒是看的清清楚楚,放近了,反倒看不清楚了。”
李小暖抬头看着王妃,笑盈盈的说道:
“以前老祖宗也是这样,放近了看不清楚,看远处倒又是清清楚楚的,老祖宗就说,这有了年纪,眼睛也跟人一样,看得长远了,不再象年青时,只能看到眼前那块地方了。”
王妃笑了起来,将手里的丝线递给春草,连连点着头说道:
“李老夫人就是凡事看得通透明白,这话说的有理儿!可不就是这样!前几年吧,为了小恪这个倔脾气,我不知道流了多少眼泪,王爷就劝我,儿孙自有儿孙福,让我想开些,你看看,现如今你进了门,小恪也肯正经办差了,过个一年两年,再添个一儿半女的,我也就没什么心思了,还是王爷说得对,儿孙自有儿孙福!我如今也只看大面,小处也就不去管了,有你操心着,我也没什么不放心的。”
李小暖放下手里的针线,笑着说道:
“虽说儿女自有儿女福,可这做母亲的,对着儿女,就是明知道这样的道理,可该放不下的,还是放不下,这哪里是说放下就放得下的?!”
王妃直起身子,眼睛里满是笑意,轻轻拍着手,感慨的说道:
“你这孩子,果然是个通透的,这话,可说到我心坎里去了,唉,你说,王爷说的那些个理儿,我也懂,哪能不懂的?可一看到小恪,我就什么理儿也顾不得了,那心就软的,不能再软了!半分出硬不起来!王爷总说我太惯着小恪,就你知道我这心,这当娘的,跟自己孩子,没道理讲!”
李小暖笑着连连点着头,王妃叹了口气,看着李小暖接着说道:
“小恪又是那样的倔脾气,一生下来,才不过几个月,就那样了,想要什么,立时就得拿到,不给就哭,哭得让人心碎!你说说看,这孩子生就这样的倔脾气,跟咱们惯不惯的,能有多大事儿?”
李小暖眯着眼睛笑了起来,他一哭你就心碎,这脾气想不倔都难。
“两浙路乡下倒有句俗话,说是倔儿不败家。”
“少夫人说的这话,我也听人说过。”
许氏忙笑着接了句话,王妃高兴的眼睛笑成了一线,满眼爱怜的看着李小暖,兴奋的连连感叹着:
“这话说的好!说的好!古话总不会错!你看看,小恪倔是倔了些,可若论懂事知礼,我见过那么多孩子,就没一个能比得上他的!你不知道,他四五岁起就开始练功,你不知道有多苦,唉,我就看过一眼,就哭得看不下去了,你看看,就那样苦,那么大点年纪,他就那样硬生生撑了下来,练了一身的好功夫,后来又要去边关,我一想到他那么小的年纪,王爷就把他往战场上扔,哭得眼泪都没了,结果没几年,他倒打了那样大的名气出来,连皇上都夸他有勇有谋!再后来,出去办差,也是事事妥当,你说说,这样的孩子,还有什么可挑的?!”
李小暖连连点着头附和着,果然,母亲眼里,自己的孩子是天底下最好的,纵有不好,也是瑕不掩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