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俞苗红和洪静结婚至今依然没有圆房。倒不是说彼此之间没有感情,而是觉得比起当夫妻他们还是更习惯当好兄弟。对着兄弟,你脱衣服都脱不下手啊!正巧两个人的工作都很忙,俞苗红更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至少有三百天下乡做实验,两人睡在一起的时间非常少。偶尔不得不睡一个房间了,俞苗红主动提出要打地铺。
见俞苗红神色迟疑,洪静打了哈欠:“你明天休息,可我明天还要早早起来赶去镇上上班。别耽误我睡觉啊。快点,我又不会吃了你。你想睡里头,还是睡外头?”
洪静平日里穿衣服没有刻意走中性风。她的秋衣秋裤是大红色的,是白风铃托人从大城市里带回来的,家里每位女眷都有。此刻,洪静已经脱了外套,只穿着艳丽的秋衣秋裤,哪怕并没有露出什么,但玲珑的身材还是一览无余。俞苗红都看呆了。
还不见俞苗红上床睡觉,洪静干脆在床外头躺了下来:“那我睡外头了。我明天早起,睡外头不影响你。你自己爬里头睡吧。赶紧的,别让我再催了,吹灯睡觉!”
“哦、哦……哦!”俞苗红胡乱地应着。
他磨磨蹭蹭吹灭了油灯——镇上已经普遍用电了,但在他们这种山窝窝里头,大家还是更习惯用油灯照明——然后磨磨蹭蹭地朝床边走去。这年头没有灯光污染,油灯一灭,屋子里可以说是什么都看不见。俞苗红不得不伸出手在黑暗中摸索前进。
终于,他摸到了床!不仅摸到了床,还顺带摸到了挨着床边躺着的洪静。
洪静是侧躺着的,俞苗红只是按到了她的胳膊而已。但在这一瞬间,俞苗红的脑海里忍不住浮现出了洪静穿着红色紧身秋衣秋裤在油灯下铺床的样子。嘤,不是我不信任兄弟你,我是不信任我自己啊!我真怕自己半夜发狂,然后把兄弟你给办了。
俞苗红小心翼翼地往床里边爬过去。腿迈得很开,尽量不触碰到洪静。
黑暗中,洪静忍不住笑了出来:“哈哈哈!你好像古代的妃子啊!侍寝的时候,要从皇上的脚那头爬进被窝里。嗯,经常侍寝的宠妃肯定比你落落大方一些,就你这小心翼翼的模样啊……哈哈哈,我想到了那种刚刚进宫还没有怎么侍过寝的雏儿!”
俞苗红:“……”
确认过眼神,我兄弟依然坚定地把我当成兄弟。
第二天,天还没有亮,洪静起得比村里的公鸡还要早,拿上大哥俞保红头天晚上烙出来的一直放在火炉上烘着的饼,抹了一点自家酿的酱,匆匆吃完就回了镇上。等老俞家里其他人爬起来吃早饭时,洪静都已经约上了同事,走了将近一半的路了。
饭桌上,刘花花对着颜晋耘说了去其他村里演讲的事。
颜晋耘差点没把嘴里的米汤喷出来。
颜晋耘刚想说,自己也没做什么,用不着这么夸张的,这种演讲能拒就拒吧。刘花花道:“静静说,玲玲姐夫递了消息过来。过两天,又有一批坏分子会送到深山农场。爹,我知道您是一个非常谦虚的人,无论您做出来的事情有多伟大,在您自己心里,您始终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不值得一提。但为了保护您,我们必须要提啊!”
白风铃的姐夫在县里的革委会,他想办法在县里捞人,然后把这些人往深山农场送。洪静和俞家人就在镇上负责接应。因为白风铃养父曾担任要职,白风铃的姐夫手里握有一定的人脉势力,他并不是单纯地在被动捞人,他会暗示某些可信之人,他这边有个绝对安全的地方,然后那些可信之人就会把需要“保”的人往这边的县城送。
老俞家的这些小辈之所以一定要把颜晋耘塑造成一个“典型”,不仅仅是因为他们觉得颜晋耘配得上一切歌颂和荣耀,更是因为他们想要保护颜晋耘。老梁他们的最终目的也是这个,他们不能只享受颜晋耘的保护而不去保护颜晋耘。举个简单的例子,在学校里,当一个优等生和一个差生同时在课堂上睡觉,老师会觉得差生故意违法校规、不认真听讲,然后下意识为优等生开脱,说不定这位优等生头天晚上通宵看书所以才会睡着。当颜晋耘成为了“典型”之后,当老俞家成为了人尽皆知的“进步家庭”,日后就算被人发现老俞家好像对“坏分子”心存善意,人们也会下意识为他们开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