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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记忆的第一层那一眼,带电。(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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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许久,洛泽答:“仅仅是爱。没有其他。”

她看见洛泽睡熟了。

轻轻起床,她拣起地上的睡袍,想了想,又扔掉了,光着走到了穿衣间,从衣柜里取出了一条火红的裙子穿上。她推开了民宿的大门,一道异常猛烈的光扑了过来,灼在身上,隐隐作痛。像阳光,又非阳光。

只是光。

她踏出脚步,走了出去,融进了光圈里。

月见穿过民居的后院,看到了那座藏有许多件洛泽雕塑的小型博物馆。

原本,她以为会看见国内没有的《母与子》系列的雕塑,但她只是看到了许多的镜子。与洛泽旗下的实验室里的那间玻璃间隔墙面有点相似。玻璃一块一块,或横或竖,形成一个统一的平面整体,处于同一个水平上。就像,镜子墙就是一座雕塑。

她在镜中,看到了无数个自己。

她走了上去,伸出手来触摸玻璃。冰冷的触感自指尖传至大脑皮层,然后玻璃激荡了涟漪,如一面湖,她走了过去,从湖面而出,来到了一个熟悉的花园。

花园里,种满了大马士革玫瑰。

然后,她看到了一个穿着红色丝绸长裙,只有十岁大的小姑娘向自己扑了过来,她一慌伸出手去接,然后小女孩穿过了她的身体,与她重合。

原来,那就是十岁时的自己。

一个男孩也走了过来,叫她名字:“小草,快过来。上课的时间到了。”

月见张了张嘴,自己想说的话说不出来,却听见一把怪怪的声音从喉咙里直接崩出:“司玉致,我……我讨……讨厌画画。”

结结巴巴的,自己的声音。

司玉致走到了她身边,握住了她的手:“不是你自己提出要学画画的吗?”

“画下来,很无聊。”小草依旧说得结巴。月见猛地摇头,这个不是我,不是我!

十叁岁的司玉致,已经是个俊俏的少年。他眉眼精致,轮廓深刻,十分英俊。看向她时,一脸宠溺,“那你看我画。”

他是个比女孩儿还要俊的男孩子。小草喜欢他的俊俏。

于是,那个对谁都一脸冷漠的小女孩,想了想,抿了抿嘴,笑得十分灿烂:“好,我喜欢你的画。”

画室里,法籍老师说得认真,司玉致也听得认真。等老师说完,他开始沉思。他抿着嘴,眼睛凝视着画板,一动不动。小草知道,他是在构思。

一个下午加一个晚上,他都没有离开画室。她也陪着他,两人不说话。一个画,一个看。就连老师都曾打趣,俩人是天生的一对。

只有在这个时候,司玉致才有其他的表情。他笑得很开心。

小草只有十岁。似懂非懂。她虽然看起来像个十二叁岁的女孩,但其实心智未开。月见透过那具稍稍开始透露成熟气息的身体,看懂了那个十岁的小女孩。她对司玉致,曾有过毫无保留的信任与依赖。

司玉致画了他与她,俩人在花园里聊天和下午茶。淡蓝色的毯子上,她手执一本书看得认真,而他看着她,神情十分虔诚,引人遐思。俩人的身后是一株百年老玉兰树,而身周是美如云霞的大马士革玫瑰。

画中并非只有一个主题,这幅画是有延伸的,花园的尽头是一面湖,也是相同眉目轮廓的俩人站在湖边,赏鱼与白睡莲。但俩人穿的衣服和玉兰树下穿的并非同一套。粉红的大马士革玫瑰与白色的玉兰花、白睡莲融合在了一起,十分和谐。这就是印象派。

不是抽象画,却有一种抽象的风格。

印象派的精粹在于,瞬间即永恒。记下瞬间,静中其实是动的,动中又是永恒的静止。

老师走了过来,仔细欣赏画作,目光定格在画中男孩的侧脸上,其实彼此的脸容都是模糊的,像不对焦的相片,女孩白皙甜美,即使不笑也显出柔和来,而男孩的目光描绘得仔细。罗曼蒂克的法籍老师说:“你很爱她。”

不知道为什么,小草的脸红了,然后就咬了司玉致一口,还是咬在他脸上。不轻不重,但一圈暗红色齿痕显了出来,估计没有两叁天也消不掉。

只有司玉致懂得她的举动,笑了:“别不好意思。你长大后,是要嫁给我的。”

“谁要嫁给你!”小草说得淡淡的,但一对眼睛很亮。她没有笑,很冷静地转身走开,直接离开了房间。

但掩上房门那一刻,那个有着很亮的眼睛的小女孩,月见能听见她心跳频率加快的声音。原来,她也曾对司玉致有个超越兄妹情谊的好感。但下一秒,小女孩又恢复了平静。月见知道,也仅仅只是好感,一丁点儿,根本不足以让她喜欢上司玉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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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下一秒,场景又转换了。

她在一间很黑很黑的屋子里。佣人们都回到了前院里的佣人宿舍。四处死一般静。莫名地,她就感到了很害怕。

是她十二时的模样。但那个陌生的小草,脸庞已现美艳的端倪。她的身体开始发育,而且发育得很好,曲线玲珑。

她在二楼,但已经听见楼下传来的动静,令人不安。她抱紧了自己,缩进了被褥里。然后她听见了很轻很轻的开门声。

他的脚步,他的气息,是她熟悉的。

“别怕,是我。”司玉致跑到了她身边,压低了声音对她说,“家里进贼了。”

小草吓得瞪大了眼睛。

她的卧室是带阳台的,二楼那么低矮,贼沿着水管爬进阳台不是难事。而且听动静,贼已经注意到这个阳台,在找下脚点了,空中传来细微的踩踏空心水管的嚓嚓声。“快走。”司玉致牵了她的手,带了她下床。他的手很温暖,使得她安心。她低着头,眼睛只敢看着脚尖,跟着他快步走了起来,越走越快,几乎是跑的。

她躲进了司玉致的房间。

他的房间没有阳台,他住在四楼的阁楼上,窗户开得很高,那里很安全。他将门反锁了。

司玉致出身是富贵的,但私生子的身份却尴尬。他是长期客居纱沙家族的。而且他的脾气也很古怪,有艺术家的味道,却又沾染上了艺术家才有的怪癖行为。例如,他爱住阁楼,还命人将天窗焊上了铁栅栏。那种味道,犹如坐牢。

但此刻小草觉得,十分安全。她扑进了他的怀里,抱着他,身体在抖。

“别怕!”他搂着她。

她太害怕了。姐姐出国了,所以佣人与守卫们都学起了偷懒。贼闯了进来,若为金钱她并不害怕,但另有所图,她不敢想象。

夜里太安静,不知是幻听还是真的,她似乎听到了贼翻找东西的声音,甚至乎好像有脚步声在阁楼下徘徊。那里是画室。画有许多她的肖像画的画室。所有画,都是属于司玉致的,因为是他所画。

但司玉致的身体是暖的,心跳是沉稳的。她贴着他胸膛,听着他的心跳,一颗狂躁不安的心,也跟着稳了下来。

半夜时分,她实在太困。气温又低又冷,为了不打草惊蛇,阁楼没有开灯也没有燃起壁炉。她只好拥着他,俩人缩进了被子里。她甚至将头也埋了进去。

但是她又感觉到了什么。“别动。”司玉致声音低醇暗哑,比起平时的冷静自持,居然多了分性感与压抑。她摸到了不该摸的地方,他那里撑起了帐篷。她才明白到,原来男女是不同的。

也是她第一次明白到,原来男女是不同的。

“原来是真的。”她喃喃。

“嗯?”他的声音沉闷,透着压抑。

“你喜欢我。”

司玉致有些无奈:“你现在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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