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不是八哥用来闯荡江湖的那种?”
李终南笑而不语,继续抹去匣子上的水渍。李韫纬身在这深宅大院里,除过平日去应天学府以外,从未涉及过这些事物,可毕竟年少气盛,对那些江湖上的快意恩仇还是憧憬得紧。不知民间疾苦的富家子弟似乎觉得被坊间百姓称一声“李大侠”是比自己所处的陶猗之家更为要紧的事。
“八哥能否让我看看!”
“自然,只不过……”李终南顿了顿,对上李韫纬那神往的眼神,“这是娘亲的故居,有这些煞物终究是不妥当,不如哪日天晴了,八哥给你舞剑,如何?”
见李终南婉言拒绝了自己的请求,李韫纬有一瞬间的失落,不过听到“煞物”一词,想来应该是见过血的,不由又有些胆怯,只得讪讪答:“好。”
二人谈话期间,陆续又有婢子给李终南端来热菜热汤和新的衣物。待李终南简单用过一些食物后,起身便去室内的屏风后换置衣衫。李韫纬见李终南要去更衣,自己便起身,欲出了秋水阁等他,刚转身迈步,却听得李终南在身后道,“十五弟,你的生母是哪一位?”
李韫纬只得转过头来,道,“是二夫人。”
“你与六哥……?”
“是了,我与六哥的生母都是二夫人。”
“夫人们都在这府上?”
“只有我娘亲和三姨娘五姨娘在,四姨娘回江北娘家了。”
“如此,那我拜我过生母后再去见过各位夫人罢。”李终南一顿,又问,“六哥甚么时候回来?”
“六哥走了有些时日了,我想他不出两日必定是要回来了。”
见李终南不再应声,李韫纬便出了秋水阁,身后的婢子顺从的闭上了门。屋外渐晴,阳光透过那颗巨柏在李韫纬手上留下斑驳陆离的光点。这缕缕光线不由让李韫纬有些许晃神,便走向不远处的长廊。刚站住脚,一抬眼便见丹惕立在一边,琥珀色的眸子挤着不明情绪,见状李韫纬便知道他是有“话”对自己说——当然他不能说出口,因为,丹惕是个喑人。于是便唤他到面前,看他究竟要做甚么。
话说这边,大清早晓舟珩便给自己寻了个不快,这厢自己也只能悻怏怏回书房继续给孩子授课。只是,自己伫立书房门口久久不得推门,方才的怒气是平复了几分,现只怕那个叫李终南的那几句话引出了甚么事端。再者,如此轻易放陌生人入府,只怕六少爷李韫奕回来势必要怪罪于众人。思来想去,自己毫无办法——自己在如何也是这李府的外人,若再多说那么一句便成了反客为主了,晓舟珩只得轻叹,只盼李韫奕快些回来及时止损的好,于是推门进了书房。
抬眼便见一个正跪着帮三个孩子磨墨的男人。
男人也抬头看了晓舟珩,立马起身行礼,报以一笑,道:“见过绝艳先生,在下楼北吟。”
那男人身着一身轻装便服,头戴玉冠,俊眉秀眼,生得一张年轻且好看的脸,从头到脚散着一股不容小觑的气场。晓舟珩想不起在何处听过这个名字,那男人瞅着也面生,想着这深宅里居然除了自己还有异姓之人,看那人穿着也不像是仆役之流。晓舟珩陡生疑惑,一时间亦不能确定此人身份,于是边拱手回礼,边道:“小生晓舟珩,请问阁下……”
男人又是一笑:“在下刑部员外郎楼北吟,与江宁府判官吕洪秋吕大人于昨日拜访李府。怎料李韫奕李公子不在府上,本想着不便叨唠,却被曾夫人盛情留宿一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