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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鬓添香 第105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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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山樾哈哈一笑,不由得重新打量起这个臭名远播的纨绔子弟:“依着世子的心机城府,名声怎会如此不堪?世人都瞎了眼,误将雄鹰看作家雀了……”

就连与他相交多年的曹盛都没看出自己的心思,可是这个刚刚跟他见面的年轻人却一语道破,可见此人眼光的毒辣。

不过,游山樾却并不认,道:“不过你说我更看好裘振,何以见得?”

韩临风又道:“方才老先生不是看了曹公劝阻你支援裘振的信,态度就骤然转冷了吗?毕竟曹公现在身体欠奉,应该已经不在老先生的牌桌上了。不过,上次玩这种赌局的,还是奇货可居的吕不韦,他虽然看似大赢了一把,最后还是落得满盘皆输的下场。我怕先生您一旦下注赌错,丢的就不是手指,而是项上人头了……”

游山樾富可敌国,这把年岁,山珍海味都已经尝尽,唯一的儿子身染重病,就算家财万贯也枉然。

看来在这种无望的空寂里,游财神已经找到了另一种排遣无聊的豪赌——下注押赌,看谁会是下一代帝王。

能扶持一代新君重整山河,这是多么有趣刺激的玩法?不过就像韩临风所言,这种玩法是以命做赌,很容易玩火自焚。

于是游山樾眯了眯眼,开口道:“你是在威胁我?”

落云这时柔声开口道:“大家既然都是曹先生的故人,自当坦诚相见。若说威胁,世子认识曹先生,而且私教匪浅,先生您知道了,不也握了世子的把柄?我们二人既然坐着先生的船,吃着先生从北海运来的鱼,又畅饮一杯,便是深交的朋友。朋友之间何谈威胁,自然只有商量与善意的提醒了。再说了,您向来赌技高超,又怎么会赌得项上人头不保?世子这位新友不是上赶着,给先生您透牌来了吗?”

落云生得柔美,光是可能外表,毫无攻击力可言。美人柔声说出的话,是缓和气氛的法宝。

老者听了哈哈大笑:”说得好!当真是善解人意!”

他复又问韩临风:“那你说这牌桌上哪张牌会赢呢?”

韩临风稳稳道:“总之不会是裘振。他若是赛马,也不过是强出头的那个,能不能跑完一半,都很难说。可我若让先生撤了赌注,恐怕口说无凭,不如你我再赌一场,若我赢了,便请老先生慎重考虑曹公劝奉你的那封信,不要再资助裘振了。”

游山樾虽然号称戒赌,其实赌性已经深入骨髓,听了这话,他的兴趣完全勾起来了:“赌什么?”

韩临风道:“裘振下一步,便是要攻打经州,撬开通往南地的大门。我赌他将折损大半兵力,退出嘉勇州,一年之内,无力反攻!”

游山樾听了又是哈哈大笑:“你应该清楚,裘振攻下嘉勇州,只用了短短两日的时间。我看这场赌局也太不靠谱了!而且,你既然知道我与裘振已经结下情谊,我若与他通风报信,说出你的盘算,又当如何?”

韩临风却举起酒杯,朗声道:“我并不知先生的人品,却知道先生在赌桌上,从来没有耍诈出过老千。赌品如此,又怎么会为了赢而私自通风报信呢?”

落云在一旁安静喝酒,觉得韩临风的马屁拍得太明显了:一个跟儿子做赌,都耍诈用直钩子的老赌棍,有什么鸟赌品?

不过游山樾很吃这种响屁,很是受用地饮干了他手里的这一杯酒:“说得好!我最恨别人说我赌品差,既然如此,我便跟你赌上一赌,”

韩临风沉声道:“不过若要进行这场赌约,在下还有一事相请,容请游先生暂缓出资,待得二个月后,再给义军银资。”

游山樾想了想,很干脆应道:“好,不过你既然作赌,赌资为何?”

韩临风道:“老先生说呢?”

游山樾指了指他身边的苏落云:“此等美人无暇,又聪敏灵慧,真是人见人爱,你若输了,便将这美人送给我如何?”

游山樾作此提议,倒是并非故意折损韩临风,而是他看到韩临风带着如此貌美女子在身边,该是他的爱妾才是。

如此机灵的美人,陪在身边,就算他已经有心无力,可有朵解语娇花相伴,总能驱散些无聊时光。

韩临风微微调高眉毛,冷冷道:“她乃我结发爱妻,妻儿父母至亲,当恭谨爱敬在心,不能作赌。”

老者再次哑然,因为他看出了那女子似乎视力不佳,似有些残疾,没想到竟然是世子的妻子。

不过韩临风的这番话,再次对了老者胃口。他先是跟世子妃道了一声歉意后,便问:“那世子岂不是没有什么让我心动的赌约了?”

韩临风道:“我若输了,便自断手臂,给老先生喝酒助兴,你看如何?”

这赌,下得当真是大!游山樾的断指都兴奋得微微颤抖了。

“好,既然如此一言为定!这赌期就设在三个月内?”

韩临风微微一笑:“太长了,我赌一个月内,裘振就要从嘉勇州败北而归!”

游山樾再次哈哈大笑:‘痛快,那我们就此做赌,一言为定!不过……韩世子您到时候若赌输了,可别后悔啊……”

说这话时,游山樾看着他的眼,突然爆射出腾腾杀气。

这一刻,叫人终于想起,这个干瘦的老头,曾经也是背负无数人命的亡命之徒。

若是韩临风到时候不认账,富可敌国又心无王法的老者,也有法子叫这个落魄世子付了赌资!

从画舫出来以后,落云拉着他的手走了很远,待上了马车才气鼓鼓道:“亏你说得好听,妻儿父母至亲,当恭谨爱敬在心,不能作赌。那身体发肤还是受之父母,也不能做赌呢!你倒是豪迈,说小了都不行,居然祭出了整根胳膊去!”

方才听韩临风之言,落云差点气死。若不是要给他留些面子,真恨不得将一老一小两个赌棍都推进河里去!

韩临风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不由得一笑:“我既然敢赌,自然是有八成把握?”

落云紧声问:“那另外两成呢?”

韩临风摸着她的脸,淡淡道:“人都有喝凉水塞牙的时候,也保不住天公捉弄,我落得战败的下场。不过到时候,我一定马革裹尸,与贼人浴血到底。到时候八成是死了,莫说给他一支胳膊,就是锯腿也成,左右你舍出去一块,别败坏了我的赌品……”

落云这次气得扑过去拧他的脸了,嘴里还赶紧“呸呸呸”,然后跟天神土地告罪,说自家相公还小,有些童言无忌,奉请诸神莫怪。

这倒是引得韩临风心里莫名舒坦了些:死丫头,都不给他生孩子,自己的死活又干她何事?

不过那个游山樾当真出乎落云的意料。

如此干系天下百姓的事情,那么老先生作赌消遣,是不是有些太不慎重了?”

听了落云的疑问,韩临风淡淡道:“他已经入了知天命之年,唯一的爱子也要离世,再多的钱银也无法弥补心中的缺憾。这等富可敌国之人,能消遣满足的,也绝非一般的珍珠美人,名车宝马。扶持一个帝王,又是世间几人能做到的?就算这里风险巨大,更显刺激。”

落云听了长长叹息一声。她虽然如今也算手头阔绰。可是跟游山樾那等子经营几十年的江湖钱垛子,还是没法比拟。不过如今韩临风总算是说动了游山樾暂缓支援裘振,就是不知道,这场野猪林的伏击,他要如何进行。

此时,二人的马车正在缓缓入城,今晚城中因为庆祝春社祭祀,有一场烟火表演。

渔阳公主向来爱热闹,入城前就跟落云约好,待看了烟花,再回梁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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