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房门打开,昨日带路的婢女带来了早膳。
萧澜懒懒起身,听见外面吵闹。
还未等发问,就听婢女说:“小姐,宫里发生了件稀奇事,今早太医扎堆地去了成玉公主宫中,听说……”
她压低了声音:“公主脸上溃烂,起了拇指大的泡,一碰就疼还血淋淋的,太医禀报陛下可能会过人,陛下便不准怀着孕的嘉贵妃前去看望。眼下成玉公主正一哭二闹叁上吊呢!”
“可知道是何缘由?昨日见到她还好好的。”
“听说……是夜里门窗没关严实,飘进了不好的花粉,又许是成玉公主错服了什么东西?”
萧澜梳洗好了出门,还能听见吵闹声。
她挑了挑眉:“好几年过去,她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今日乃是两军出征的大日子,即便是天大的事也该忍忍,这样的哭闹,只会惹得陛下恼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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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门之上,号角震天。
两路大军严阵以待,只等着亲临城楼的皇帝下令出征。
梁帝身边尽是嫔妃和皇子公主。萧澜站在最角落的地方,目光落在身披铠甲的萧戎身上。那沉重的铁链终于被卸去,他骑在一匹白色战马上,似是感受到她的目光,萧戎抬眸看向城楼一角。
萧澜笑了笑,虽知他肯定听不见,却还是开口,轻声道:“我等你回来。”
却没想萧戎竟点了点头。
或许是看见了她的唇形,又或许是亲姐弟之间的心有灵犀。
谢凛沉默地看着二人,同是出征,她连看都未往这边看一眼。
多次见面时的温婉关心有几分真几分假,他其实心里有数。也权当是她突遭横祸性子才变得冷淡,不曾想她也会有这般真切的眼神。
握着缰绳的手收紧,他转了转脖子,忽觉自己有些小家子气。
堂堂太子,多少污糟事都能平静隐忍,如今竟看不惯人家亲姐弟之间的手足之情。
“重军听令!”城楼上,梁帝沉声:“西南边境态势危急,朕仰仗诸位,向南平定暴乱,向西讨伐羌族!待众卿凯旋归来之日,就是我大梁鼎盛万福之时!届时金银荣宠享之不尽用之不竭!”
话音未落,众军士立刻高呼:“我等必奋勇杀敌,不负陛下所望!”
梁帝满意地点了点头,他亲自拿起鼓槌,敲响了出征鼓——
“全军出征!”
大军浩浩荡荡,兵分两路分别奔赴南境和西境。
萧澜眼看着那道身影渐行渐远。她从未真的亲眼见过父亲带军出征。每次出征前的告别都是在侯府的大门口。母亲自己不去城门,亦不让她去。
如今她终于明白了。
看着生命中最重要之人踏上生死未知的征途,明知道他即将要上刀剑无眼的战场,却只能注视着他离开,等待着他回来。
在这期间唯一能做的,竟只有默默祈祷。
眼泪渐渐模糊了视线,萧澜抬手抹去。
“陛下,傅贵人她……”
萧澜循着声音望去,就看见陛下已将新晋得宠的傅贵人搂在了怀里,丝毫没顾及旁边皇后的脸色。
而嘉贵妃表面上云淡风轻,实则眼里能迸出利箭来。
她的成玉还在寝宫遭罪,这狐媚子就又开始闹妖蛾子争宠。
“贞儿想是担心傅衡?”陛下轻柔她的头发,“南境不过是平民暴乱,不会太过凶残的。”
“陛下~贞儿真真是挂念兄长,兄长是为陛下出征是本分,可……可就是……”
这哭得梨花带雨天可怜见儿,终是让嘉贵妃忍不住了。
“妹妹莫哭,这出征的大好日子怎可哭哭啼啼呢?没的传到西境,还以为是我朝惧战了呢。”
“是是,姐姐说得是。”
傅贵人忙擦了眼泪,却还依偎在梁帝怀里,“臣妾既是陛下的妃子,自然该更稳重些。切不可像成玉公主那般年幼无知,哭嚷了一整个清晨,还闹着要上吊……”
“你!”
陛下皱眉:“傅贵人一言倒是提醒朕了,成玉真是被娇惯坏了,整个宫里的御医都去诊治了她还要怎样?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嘉贵妃气得脸都红了,但不敢惹怒陛下,只得委屈地躬身:“陛下说的是,臣妾回去一定好好教导公主。”
陛下看她这副样子,又瞧她怀身大肚,要伸手扶她一把,却忽然被傅贵人抱住了胳膊。
“陛下~清晨早起一定累坏了,况且连早膳都未用便匆匆赶来,眼下定是饿了。臣妾差人准备了您最爱的清梨粥,陛下可要去尝尝?”
“哦?贞儿如此有心,朕自该去尝尝。”
叁言两语,便缠着陛下忘记了嘉贵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