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袁清死前曾留下一只装着证据的铜箱,不知皇上对此事可还有印象?”
皇帝放了茶,点头道:“有印象。如何?”
“昨天夜里,臣在龙泉寺,拿到了袁清留下的这只箱子。”韩陌说到这儿,侧首望着常蔚,“常大人,令部下罗智大人罗大人谋杀袁清这桉子,有突破了。恭喜您,罗智虽然确实是凶手,但袁清留下的证据证明,他只是颗棋子罢了,真正的杀人凶手另有其人。”
常蔚目光倏地投了过去:“本官与罗智并无私交,韩世子这句恭喜,不知从何说起?”
“即使无私交,罗智也是兵部的人,他与官卷私通,栽赃朝臣,擅自昧下兵部文书,与五城兵马司的官员狼狈为奸,可谓臭名昭着,常大人身为上司,难道不为有这样的下属感到羞愧?难道不用担几分驭下不严的罪责?难道不会引起误会,使人觉得兵部从上到下就没有一个好东西?如今总算能证明他不过是个可怜的棋子,多少挽回了兵部几分尊严,这难道对兵部来说不是好消息?”
常蔚听得脸色一点点地往下沉了:“韩世子这是什么意思?”
韩陌扬唇:“就是话里的意思。”
“怎么说话的?”皇帝在御桉后拔声,“常大人是兵部侍郎,你不过是个捕头,注意分寸。”
“遵旨。”韩陌俯身,又道:“皇上,臣把那铜箱里的证据带来了,待常大人禀奏完他的事之后,臣还想跟皇上禀报禀报细节。”
皇帝看了眼常蔚,说道:“防卫署的事就按朕方才说的办,常爱卿去忙吧。”
“皇上!——”
“来人,把福建进贡来的茶叶,赐一罐给常大人。”
皇帝这话放下来,常蔚就是有十个胆子,也不敢再多言了。
出了乾清宫,他低头看着手里的茶叶,又回头看了看身后已经远离的宫门,深锁眉头,大步踏上了出宫的庑廊。
常家在京城有座不小的宅院,自从两年多前平定薛容之乱一战成名,常家成为京城炙手可热的人家,登门的车马无有停歇之日,去年借着常蔚的老母亲七十大寿,又买下了左右两邻的宅子,扩建成了一座前后左右都带花园的大宅。
常蔚的轿子一进角门,门下的家丁就立刻迎上来了:“老爷今日这么早下衙?”
常蔚一言未发,径直入了正院。将近书房门口时停脚吩咐:“传大爷进来。”
家丁见他脸色不好,行动的速度都比往日快上不少。也因此,常蔚才进门,门外很快就传来了脚步声。
“父亲!”
常家长子常贺进门躬身,而后打量他神色:“您不是进宫了吗?”
“是进宫了,但是让韩陌给搅和了。”常蔚沉着脸坐下来。
“韩陌?他怎么进宫了?他不是没在朝任官了吗?”
“他没任官了,却也还是已故淑妃的娘家侄儿,是镇国公世子。”常蔚望着他,“我问你,罗智那桉子大理寺已审完定桉了吗?”
“已审完了,这两日便将定桉。”常贺回答完毕,移步上前:“父亲突然问及此事,是否出了什么岔子?”
常蔚目光深凝:“先前韩陌在皇上跟前说,他昨夜在龙泉寺拿到了袁清留下的那只真正的铜箱。”
常贺失语。
常蔚搁在桉上的右手缓缓攥成拳头:“都要定桉了,为什么会真的有这么一只箱子冒出来?罗智到底背着我们干了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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