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
徐解面露好奇。
顾池笑着邀请他进去看看。。。
一边介绍:“这是治所开的铺子。”
“治所开的铺子?是沈君的意思?”
“是。”
“这倒是奇事儿。”
徐解没想到这位年幼的沈君还懂商贾之事,要知道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各地政策多以抑商政策为主,商贾不事生产却掌控着大量的钱财,历来被当政者忌惮。
小商贾也就罢了,做点小生意养家糊口罢了,而那些大商贾,身后无一没有世家豪强的影子。他们手中一般都会养着一批私兵,走商之时,列队而出,车马鼎盛。
不然怎么保护贵重货品安全?
越是大商贾,手中私人武装力量越强,这本身也是个令人忌惮的不安定因素。
因此,历来都要限制商贾的地位,设置高额的市税,也有利于治下民生稳定。
商贾是不入流的,地位末等。哪怕是徐解背后的徐家也很少亲自沾手生意,全是交给下人、亲眷或者关系比较远的旁支亲戚打理。一地郡守亲自搞生意,少之又少。
说出去其实挺掉份儿的。
不过,徐解作为徐家家主自然不会这么想,徐家能有今日少不了家中各项基础产业,没这些,族中子弟吃穿嚼用靠什么来?人长得再高,双腿还是要踏着地的。
他跟着顾池有说有笑地踏入“浮姑百货杂铺”,一入内便被塞了一只小小的竹篮。
“这是?”
顾池道:“是竹篮。”
徐解当然知道这是竹编的竹篮。
甚至还知道浮姑附近有竹林。
但递给他一个竹篮做什么?
顾池也向“导购”要了一只竹篮子,垮小臂上:“主公唤其为‘购物篮’,用来装杂铺内的货品。文注,若要货架上的东西,只消唤人过来,打开给你取下来就行。”
一段时间发展,百货杂铺里的货品种类也多了起来,不似一开始那寒酸的几样,货架还重新打造一番,加上了竹制的小门。
客人要买的时候让“导购”开门取下。
这么做也是出于安全考虑。
沈棠不吝啬用最坏的一面揣度人性,浮姑毕竟是穷地方,穷山恶水出刁民,开放式货架容易频繁被盗窃。每个客人都派人盯着也不现实,干脆就给货架按个门。
客人进店选好货,再让人去取。
当然,一些比较贵重的货品是不放在货架上的,只有一个样子货,要去库房取。
之后去柜台门口结账就行。
徐解听得入神,喃喃:“还能这般?
百货杂铺面积比之前大了许多。
货架与货架之间可以轻松站两个人。
徐解又注意到货架商品下面挂着竹片。
这种竹片一般是用来标价的,他也知道,但新奇在于竹片上面不是熟悉的字,而是一些奇奇怪怪的图案,问:“这是?”
顾池道:“价格。沈君觉得庶民很难认懂复杂的数字,便取了几个比较简单的图案代替不同的数字。店铺外头的牌子第一行便写着从零到九的数字。庶民记起来简单,记住每个图案对应的数字,进店就不再需要频繁问价,直接看标价牌子就行。”
徐解一边认真听一边认真记。
“原来如此,确实新奇。”文字数字也简单,但对于庶民而言还是不好记。
正常情况下,像浮姑百货杂铺这么大的铺子是需要不少人打理的,但客人能自己看标价、挑选货品,无形中是压下了铺子的成本,管理起来也更加方便。
在徐解看来,这些都算得上“商贾经营秘籍”,顾池却没隐瞒的意思,出奇得坦荡直率,不仅大大方方让他看,还仔仔细细向他解释,热情好客到让徐解受宠若惊。甚至让徐解产生一丢丢的怀疑——眼前这相貌羸弱的青年,他真的……是个文心文士?
这画风不太对劲啊。
进来逛啥也不买,徐解面子挂不住,便意思意思买些贵的,也算交“束脩”了。
以徐家大家主的眼光来看,杂铺内的货品都不上档次,转念一想也能理解,毕竟是面向庶民的铺子,东西太好人家也买不起。
徐解在顾池陪同下将每个货架都看一遍,还真让他发现一些有意思的规律。
诸如货品会根据使用途径分类,这能大大节省在杂铺内滞留以及找寻货品的时间,目的性会更加明确;诸如比较常用的货品会放在手可以轻易够到的地方,太高或太低的位置摆放使用频率不会太高的物件……
徐解琢磨透这些。
道:“沈君此举不在于利啊。”
顾池问其何意。
徐解笑着抬手指着周遭这些货架:“若是商贾,定要想法让进店的顾客在店内多停留,多停留才能多买,再将昂贵的、利润高的放在最顺手的位置……只是纵观杂铺内的布局,完全与此相悖,故而,沈君意不在利。”
顾池:“……”
好家伙!!!
不愧是天海徐家的长房,这厮果真是个奸商!这才进店多会儿就想了这么些!!!
哦,现在还是家主了。
不愧是能成为家主的男人!
顾池调整微表情,免得露馅儿。
此时徐解也招来“导购”说要几坛酒。
“导购”是个五大三粗的男人。
此前是干土匪的。
之后被沈棠收编旗下,因其对数字敏感,算数能力不错,长相也比较亲民,于是被调来这里干活。他看了一眼顾池,面有难色:“这每日限量供应,以‘酒条’换取……”
徐解懵了一下。
什么“限量供应”?
什么“以酒条换取”?
又是陌生新奇的词汇。
这些问题问顾池就行了,而顾池眼神示意待会儿再细说,转首对“导购”道:“文注是沈君的贵客,不同于他人。你去取来就是了,若有人问起便说是我的意思。”
“可这不合规矩……”
“导购”越发为难。
徐解正琢磨这是什么意思,却听耳畔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男声,还带着几分莫名调侃:“老夫当是什么事情呢。规矩便是规矩,岂会因为你顾望潮就不顾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