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彦仙部的编制很复杂,有他从陕西带来底子,也有河南、河北、山西的义兵,甚至还收编了一些伪朝降卒。
部将有他的江湖朋友阎平、罗汝明,前者跟着李进义打锦州去了,后者跟着岳飞奔袭金兵粮站去了。
韩世忠在洛阳收服的翟兴、翟进兄弟,由于年龄过大,已经转去二线部队搞训练。他们的儿子翟宗、翟亮,前者做了韩世忠的部将,后者做了李彦仙的部将。
还有山西抗金义军领袖邵隆、邵云、邵兴三兄弟,他们的部队也被打散编制,其中邵隆归入李彦仙麾下。
河北义军领袖焦文通、傅选、孟德、刘泽四人,前两个做了李彦仙部将,后两个做了岳飞部将。
一堆杂牌部队,来源五花八门,却在李彦仙手下编为野战军。
“砰砰砰砰!”
黑灯瞎火的,根本不知道命中多少人。
他们猜测,明军的火铳、火炮,在夜里填装弹药应该很慢,而且黑暗当中也不易瞄准。
明军火炮也发射了,似乎命中了一辆投石车。
女真将领乌鲁撤拔,此刻就在后面不远,连忙下达具体军令。
一个女真士兵喊道:“扯不开。这些铁蒺藜是散的,没有用绳索串起来,南贼把铁蒺藜撒得满地都是!”
李彦仙只想着死守,根本不考虑战后,关键区域把铁蒺藜撒满了。
“跟我冲!”
最险要的一处,由于火枪手数量不足,甚至被金兵攻上战车。大明伙兵都拿起武器作战,并且动用震天雷才击退金兵。
难道真攻不破这种车阵吗?乌鲁撤拔死不瞑目,双眼睁得圆鼓鼓的。
这些金国核心精锐,被明军打得憋屈了好几年。包括乌鲁撤拔等将领在内,心里始终憋着一股恶气,甚至连胜负都不重要了,他们今晚得把这口气撒出来。
紧接着,燧发枪和弓弩,也轮番进行射击。
“砰!”
镇守这一面的焦文通,接到李彦仙命令之后,早就派人摸出去点燃篝火。只要翻山的金兵摸到阵地外围,很容易就被火光照出人影。
“怎能说没来增援?岳将军麾下的火铳兵,就全都调来了嘛,”李彦仙笑道,“不必惊慌。大不了军粮耗尽,杀骡子吃也能坚持好些天。”
用绳索穿着铁蒺藜,是便于战后收起。
娄宿死得比乌鲁撤拔更加憋屈,他并未冲在最前方,而且隐藏于黑暗中。却不知哪里飞来一颗流弹,某个火枪手胡乱射击,刚好命中娄宿的胸口。
前后打了足足两个小时,完颜宗翰发起三次进攻。
一队金兵全员爬过来,避开了大部分铅弹和箭矢,然后陆陆续续开始惨叫——他们已爬进了铁蒺藜地带,许多金兵的手掌被扎伤。
傅选点头道:“金兵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就跟踩进了泥潭一样。”
“慌得要死,换我早撤军了。”翟亮笑道。
皆以溃退告终。
这些石头的落点完全随机,有些砸到小镇民房,有些砸到营中军帐,有些砸中外围战车,有些甚至落到河里。
突袭失败。
“不要慌乱!”
乌鲁撤拔仰身倒下,眼角余光看到儿子跟来,全身插着好几支箭矢。
金兵已发起三面进攻,面向河边的阵地,甚至也有金兵趴着木板泅渡。
随着一声惊呼,两支步战长枪同时刺来,还有弩手朝着乌鲁撤拔射击。
但战线太宽了,火堆数量明显不足。
却是完颜宗翰派出骑兵,驱散少量的大明哨骑。
“牲口的精料也告缺了,”李彦仙说道,“明天开始杀骡子,既能省些牲畜口粮,也能让军粮多吃一两天。”
李彦仙摇头:“还不到时候。现在着急的不是我们,而是对面的金兵才对。如果换成你们是金兵主帅,带着几万大军杀过来,先打大定府无法攻克,又打文安镇止步不前,截断粮道还寻不见运粮队。而大明的其他军队,也不知藏在哪里,你们心头慌不慌?”
李彦仙说:“但那完颜宗翰却不能撤,他肯定已收到辽东急报。辽东都快没了,他若不在这边打胜仗,金兵一路撤退还有什么士气可言?就算他撤走了,我军也完全可以不追,向北止步于大定府,向东全力攻打兴中府就是。”
他们亲自去各处巡视,再次重申睡觉不得脱甲。
前方就是战车和壁垒,还插着许多火把。
就算受伤不能再战,他们也没胡乱溃逃,而是互相搀扶着后撤。新加入战场的金兵,由于看不清友军惨状,并未吓得心惊胆战。四下传来的哀嚎声,反而激起了他们的凶性。
李彦仙却看向背后的山峦,对传令兵说:“别处打得再热闹,背山方向的也不能动。你去告诉焦文通,让他死守自己的营垒。”
各处接连溃退,完颜宗翰顾不得清点伤亡人数,很快又组织起了第二次进攻。
已有火铳兵填弹完毕,循着阵前的惨叫声,对准那些趴着的黑影开枪。
李彦仙爬到小镇最高建筑的房梁上,默默观察四处情况,发现各部都在正常调兵,并不需要他指挥调遣。
可身边却有人掉落,壕沟底部插着消尖的木棍……
一轮投石过后,明军仅仅伤亡三人。其中两人在军帐里睡觉被砸中,造成一死一伤。另有一人背靠战车警戒睡觉,石头砸中战车把他给震伤了。
娄宿让士卒从相距较远的火堆间摸近,继而发起所谓的突袭。
李彦仙把战局分析明白,众将听得心服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