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宋徽宗非常喜欢的上清宫,却已成了东京交易所的驻地。
不同的佛殿,被安排交易不同种类的商品。由于交易太过火爆,甚至临时在殿外搭了遮雨的棚子。
此时此刻,人声鼎沸。
前宋郓王赵楷,正在人群中焦急等待。
等待许久,同胞兄弟赵枢才跑来:“借不到钱啊,依俺还是算了吧。咱们现在就卖单,也能赚到两三百贯,没必要再继续冒险。这布价涨得太离谱,俺心里着实没底。”
赵楷说道:“再等等,一天一個价,明日必定还能大涨。要不去找那些铁屑(犹太人)借钱?父亲还在的时候,就经常光顾铁屑楼。俺当时也常去,跟那里的店家交情甚好。”
“不行,不行,铁屑人的利息太高,”赵枢说道,“再说那些铁屑,只认钱不认人,哪里会念及旧情?咱的家产都已经抵押了,铁屑人是不会再借贷的。”
赵楷又说:“还可以找老八,让他去宫里借钱!”
赵枢说道:“俺前两日就去借过了,老八说他去宫里借过钱,结果被妹子大骂了一通。”
赵楷郁闷道:“都是同父兄妹,她们倒是富贵了,却不肯借点小钱给咱们发财。”
“当当当当!”
“开市了!”
随着铜锣声响,人挤人开始排队,甚至还有人在场外私下交易。
大家都是第一次,操盘的大行商们,这出货技巧非常粗糙,他们一下子抛出巨量的降价单。
但无数散户更没有判断力,他们只知道赶紧趁着降价,买到更多货单升值赚钱。
“快抢,快抢!”
在人声鼎沸当中,立即有个不起眼的家伙,对身边人说:“开始了。”
交易员都是编外书吏充任的,工资不走朝廷财政,而是由交易所自行负责。
他们正忙得热火朝天,很快就陆陆续续愣住。
“你这卖价没有填错?”
“没有,快点吧。”
“不是,你这卖价真没填错?怎是刚入冬时的价钱?”
“你问恁多作甚?不会是你身为交易员,也参与炒卖货单吧?”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那就快卖!”
黑板上适时写出最新单价,完成交易之后就立即擦掉。
随着一单单超低价出现,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幕后操盘的大商们。
价钱太低,是被炒起来之前的价格!
由于价格实在太低,反而没人去抢。傻子都知道有问题,一旦超低价卖单太多,布价会被当场打成粉碎,他们前期买的货单会亏死。
大商们很快反应过来纷纷喝令随从:“快吃下去,有多少吃多少!”
李敦义还站在原地发愣。
一个叫吴雍大布商跑过来:“李兄弟怎还不动手?”
李敦义指着黑板说:“这些卖单就没想着赚钱,肯定是朝廷卖的货啊!”
吴雍说道:“仓场里的布匹,都是咱们布行科配的,已经没剩下多少了。只要全部吃下,就能掌握局面。”
“难道你要跟太子作对?”李敦义问道。
吴雍说:“太子都下场了,俺没想着多赚,但总不能血本无归吧?等吃完了朝廷的卖单,咱几家再联手降价,一定帮朝廷稳定价钱。东京总得有人买布,朝廷总得有人科配。只要不做得太过分,太子肯定不会动刀子。太子一向讲规矩,咱没有违反《大明律》。如果太子不讲规矩,这交易所哪还有信用可言?太子为了保住交易所,肯定会放我等一马。”
李敦义却是连连摇头:“太子肯定早就留了后手。”
“哪有什么后手仓场只剩那么些布匹,真会法术能变出来不成?”吴雍焦急道,“说好了共同进退,你这行首怎能退缩?今日没有担当可就不会再选你做行首了!”
“这行首不做也罢,太子肯定还在哪里有货。快看看提货地址在哪里!”李敦义说。
刚刚买到的超低价货单,很快就被拿过来。
只是普通的货栈而已,根本就看不出来什么。
“不对,”李敦义瞳孔紧缩,“这货单上的提货点,是用来存放煤炭的,怎么可能变成了布匹仓库?这段时间进京的布匹,咱几家全都死盯着啊,除非用五鬼搬运之术才能搬过来。”
大行商们陆陆续续发现不对劲,可惜已经骑虎难下。
官方抛多少单子,他们全都得接住,直到把货吃完为止,否则就彻底失控了。
无数中小行商和散户,则全然不知所措。
他们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根本不晓得什么情况,只能傻看着神仙斗法。
李文仲不知何时也来了,低声说道:“爹,别买。这次赔多少都认了,太子的货咱吃不完。”
“你可知这些布匹从何而来?”李敦义问。
李文仲说:“思来想去,户部和布行都搞不清楚的布匹,只可能是早就囤积起来的——军布!”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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