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屈打成招,便把你们弄去大牢了,哪用得着在司理院审问?”郭文仲说。
周慧更加有恃无恐,既然是正常审问,自己打死不说真话便是了。
王甲推荐的二十六个壮士,还没正式应聘做乡兵,但已经来不及办手续了,悉数召集起来办事。
李宝带着几人,去郊外抓捕曾孝端的堂兄一家。
钱琛带着剩下的人手,直奔西城县衙而去。
郑泓的胖,那叫矮壮,不太耽误行动。
钱琛才叫真的胖,一身肥膘,走几十米远就开始喘气。他还要代替朱铭巡视各县,估计走一圈回来,就能见到减肥效果。
“别驾带人来我衙里作甚?”西城县令高传式没给好脸色。
他属于正经的进士县令,钱琛只是个捐粮捐来的散官。平时多跟钱琛说几句话,高传式都觉得跌份儿。
钱琛拿出州衙和司理院签发的文书:“太守发现重大冤案,凡是参与过此案的吏员,全部暂时扣押不得乱走。”
高传式怒急:“就算有冤案,就算县衙胥吏舞弊,也该由本县亲自来审!”
钱琛微笑道:“当然由高县令亲自审问,鄙人不过是协助而已。”
“协助你带这么多人来?”高传式指着那些还没办手续的乡兵。
钱琛解释说:“县衙吏员沆瀣一气,恐互相包庇。太守也是怕出现差错,所以让我带人来协助。”
道理讲得通,高传式无话可说,憋了一肚子怨气在心中。
根本用不着三天,仅过了两日一夜,曾孝端的堂兄曾孝素就扛不住了。
这厮在妓院里嗨皮一宿,睡到半上午,迷迷糊糊就被抓走。
“让俺睡会儿吧……”曾孝素耷拉着脸皮,随时要倒下去的样子。
梁平在旁边呼呼大睡。
此时轮到李宝在审问,李宝猛拍桌子:“坐直了,不准弯腰!”
曾孝素挺了挺腰杆,两秒钟之后又弯下去。
李宝拿起一根缝衣针,对准其大腿猛的扎下,痛得曾孝素瞬间清醒。
然后继续熬。
除了缝衣针偶尔也会用油灯,对准其手指烧上几秒。
审问一阵,李宝去睡觉,换成梁平继续。
睡着睡着,李宝被梁平拍醒:“李三哥,这厮开始说真话了。”
李宝猛地翻身爬起,亲自审问道:“你与堂弟之妻冯氏可有通奸?”
“通了。”曾孝素已经迷糊,此刻只想着赶紧答完睡觉。
李宝又问:“你可知冯氏是怎死的?”
曾孝素一个激灵,瞬间清醒许多,连忙否认:“不知。”
“还敢嘴硬,那就继续熬!”李宝怒道。
又足足熬了半个小时,曾孝素突然摔倒,竟然当场睡死过去。
梁平提起水桶,猛地浇出冷水。
李宝拽住其左手,连续刺下两针。
这厮终于悠悠转醒,疲劳审讯继续。
又过几分钟,李宝问道:“冯氏怎死的?”
曾孝素说:“俺失手掐死的。”
李宝问道:“为何起争执?”
曾孝素说:“她一直没怀孕,不愿再通奸。俺很生气,就跟她吵起来,后来她先动手挠人,俺气得掐她脖子。不知怎的,就失手掐死了……”
半个小时之后,案情基本清晰。
曾孝端与妻子结婚几年,一直没有怀孕,婆媳关系不睦,婆婆确实有休妻再娶的说法。但更多是气话,并没有付诸行动。
其妻冯氏,心理压力极大,就去寺庙拜佛求子。
曾孝端的堂兄曾孝素,早就贪慕冯氏美色。他先引诱了冯氏的贴身丫鬟,靠着鱼水之欢和金钱攻势,把丫鬟变成自己的内应。
拜佛求子,也是丫鬟撺掇的。
当日,曾孝素买通了一个和尚,让丫鬟把冯氏骗过去,就在禅房里强暴了冯氏。
冯氏羞愤欲自尽,曾孝素和丫鬟一阵劝阻洗脑。说她死了也名声不保,而且婆婆埋怨她不能怀孕,不如索性快活几次,说不定就能怀上了。只要怀孕,曾孝素就不再纠缠,而且冯氏还能跟婆婆和丈夫交差。
稀里糊涂的,冯氏就跟曾孝素有了奸情。
估计是冯氏自己有不孕不育症,通奸大半年,居然还没怀上。她越想越自责,觉得对不起丈夫,于是要跟曾孝素断绝来往。
导火索是丫鬟怀上了,搞不清楚是曾孝端还是曾孝素的——因为妻子久不怀孕,曾孝端就收了丫鬟,希望能够产下一儿半女。
不知是出于嫉妒,还是出于愧疚,反正冯氏不想继续下去。
曾孝素失手将冯氏掐死,跟丫鬟一起弄成自尽的样子,只求把命案给糊弄过去。
谁知上诉到州院,仵作查出是掐死后再上吊。
曾家所有人,都被反复审问,有些仆人还被逼供。
丫鬟怀孕没有被打,但越想越害怕,竟跑去跟曾孝素商量,说是投案自首可以从轻发落。
曾孝素害怕丫鬟自首,便称要带着丫鬟远走高飞。他先让丫鬟盗窃冯氏的首饰,骗到自己家中杀了,就埋在自家后院里。丫鬟失踪,女主人的首饰被盗,官府认定是仆人盗窃钱财逃跑。
连续两桩命案,曾孝素整日魂不守舍。
负责查案的吏员,看出曾孝素情况不对,于是就暗中跑来勒索。
曾孝素给了不少钱,索性再给一些,逼迫仆人韩和去自首,并诬告曾孝端的母亲通奸杀媳。
买通那些吏员,曾孝素花了两千多贯,家里的现金都不够,甚至还抵押了店铺和田产。他父母也是知道的,但命案在身,只能为儿子花财消灾。
事后越想越心痛,干脆又买通县衙官吏,伪造契书霸占曾孝端的家产。
除了当年的西城县主簿,帮着霸占家产之外,还真没有当官的参与其中,全是那帮胥吏在暗中搞鬼。
仆人韩和,出狱就被杀了!
前前后后,三条人命。
算上丫鬟肚子的孩子,以及被判处绞刑的韩母,总共五条人命冤死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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