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鸣嘴巴用力地张了一下,大概是想要大哭。
但哭不出声来。
他想要流泪,但很奇怪的竟也没有眼泪。
那个时候他被扔在空地上,无助地看着那肥胖人魔来来回回。
他知道那个人魔是在将一具一具尸体扔进大鼎去煮,他死死盯着夜空,没敢看一眼。
他父亲的尸体,就是那个时候被煮化的……
在青云亭遇袭的第一时间,父亲就判断出形势危急,把秘库钥匙交给他,让他躲好,自己却出去应对危机。
当他轻松地被抓去那个像聚集牲口一样聚集修士的空地上时,他就应该知道,自己的父亲已经没了。
可他不敢面对。
“我冒险把你救出来,不是为了看你表演难过的。”姜望又冷冰冰地说。
封鸣有些茫然地看了姜望一眼。
“站起来!”姜望喝道。
封鸣下意识地颤抖了一下,手撑在地上,终于爬了起来。
他可怜兮兮地看着姜望,像一个娇弱无力的小动物。
往日里的阴鸷、骄傲、欢乐,全都不见了。
“松……松海。”他试探性地喊了一声。
像是一个毫无自保能力的孩子,在测试触碰他的安全环境。
或许像池陆说的那样,失去了他爹封越的庇护,他就是一个无能的废物。
可他分明一度察觉了姜望的目的,猜测到姜望想要寻找什么。他其实……并不愚蠢,反而很聪明。
他只是太脆弱了。
被保护得太好,经历得太少。
狂风一摧,劲松立,朽木折。
姜望没有理会这声叫喊,只说道:“你求我救你,所以我救了你。我希望你想一想,你当时为什么要活下来。”
“我……”封池抿了抿唇,或许是找不到答案吧,他最后说:“我很感谢你。”
“如果你想感谢我,就快点拿出能够谢到我的价值来,我等你来谢我。如果你想报仇,覆灭青云亭的人,是九大人魔,他们应该也有被报复的觉悟。”
姜望淡淡说完,便转身。
救下封鸣他已经仁至义尽,他不是池陆,没有收儿子的爱好。
“松海!”封鸣叫住他:“你……去哪里?”
“去我该去的地方。”
“能不能……带上我?”封鸣迟疑地说着,又赶紧补充:“我给你做跟班!”
“好好的宗门说没就没,好好的国家说亡就亡。这个世界这般残酷……”姜望反问:“你愿意带一个累赘吗?”
封鸣死死咬住了嘴唇,没有吭声。
“你多大了?”姜望又问。
这几乎是一种羞辱。但封鸣也没有资格不回答。
“虚岁二十一。”他说。
“我记得你父亲说过,他二十一岁的时候,已经为青云亭开拓了三条商路。好好想想,你坐享其成的一切是怎么来的。你该走的路,在哪里。”
姜望说着,忽然想起了什么,又问道:“今天是几月几日来着?”
封鸣不知用意,但还是答道:“好像是,正月二十八。”
姜望点了点头,迈步远去了。
是我的生日啊。他想。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