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林王宫,宁寿园,偏房。
盛亲王残老了许多,年纪其实不算老,不足五十,大景女尊女人长寿,这个年纪甚至可以说正当年,阅历充足,体力尚佳,人脉丰沛,蹦哒的好时辰。
被老陈相扣进这里,她便知道事情败露了;
她虽想不通,哪个环节出错?陈映知晓多少?但敢做敢当,她等陈映来,自会全揽上身,保全儿子,留着命在,怀上个种,总有翻身一天;陈映也不敢拿她皇族亲王如何,顶多皇上面前参他一本,打发回封地罢。
但陈映一直没露脸,她身边一应人等被抽离,与外隔绝、每日准点供给饭食,且不算差,荤素搭配,还有个大鸡腿、一小壶酒,像极牢中死犯行刑前最后一餐……
这和在宫中禁足又不同,仨儿子生死未卜、等待处置的煎熬生生将她那份残存的勇猛担当,和皇族从容磨没了!
她越来越慌!一日比一日煎熬,度日如年,失眠、掉发、撞头自残……
陈梓佩到底要、会怎生处置她、她叁个儿子?她甚至崩溃自怨自艾,这一切都因盛家没有一个能顶起来的女儿!
陈王终于来了,脸上带着赏玩猎物的冷漠和残忍;
静默对峙良久,她终忍不住、将桌上一应物事扫飞,刺耳叮哩铛啷声响,撩刺得她更加抓狂。
陈王这才悠哉坐下。tīαnⅿeīxs.Ⅽòⅿ(tianmeixs.com)
——说实话,陈映也没想自己能忍这么久才进来动手,久到京城嗤讥笑非议声又肆起,说她以和大林打仗、用外部事端引开人们对她后宫通敌一事终不了了之的注意。
她倒渐觉得,吊着盛家,比让他们挨一刀毙命更有趣。
盛亲王被绑缚起来,小青脱下袜子。
她猛烈挣扎,“陈梓佩,你不能这样对孤,孤是皇族亲王!可杀不可辱!”
“啧啧,陈映摇头,”皇族是甚?!帝王将相,宁有种乎?孤无任何皇族血脉,还不是称了王?孤的女儿还不是世女?就、辱你了!怎的?!”起身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脸,扣开她下颏,小青将臭袜子塞进她嘴里。
摆上屏风隔离。金桂被带进来,一见一脸寒霜色的陈王,即跪下磕头如捣蒜。
陈王冷视他,“全招来吧,假、缺一句,孤将你扔进兵营。”
这回金桂真全倒了出来。
陈王回京前,盛亲王便解了禁足,意气风发极,进相府看叁个儿子;盛侧夫郎招他吃酒,仗着入府早,从前陆大人来府上,总是他侍宴,他大大咧咧去了。
席上难免聊及陈王会如何定夺后宫位序,盛王亲说,陈王在北蕃纳了两个新欢,看吧,这两个绝对爬到你们头上;
入府后一直都是小侍,他着实忿慨,那晚和盛亲王聊得甚投机;
圣上亲迎陈王入京,新欢沉淳果然出尽风头,盛亲王和盛侧夫郎先回府,这回他主动溜过去说闲话、探听消息风声;
盛亲王像看个乡下佬似看他,瞧着了吧,陈相今非昔比,王府后宫,贵人、美人、才人一字之差,命可差多了。
又说沉相、楚相男尊男子,素看不起大景男子,顾良、朱逸从来独善其身,宫里没个好哥哥结盟互助、等着深宫白头吧,你看你入府后一直都是小侍,就是没人帮,搭个手、布个局、才能一步步往上爬;
九连山下血染成河,皇族式微,大长公主、无上皇都还被禁着,就她全须全尾,皇上都忌她叁分。攀上盛家,那沉淳算甚!大林男子比大景朝男子易除得多,他们有能耐、也傲慢,妻主疑心一起,不散伙、才怪。
陈王回府那天,果然被盛亲王说中,为沉淳楚如被编在副宾席,对盛侧夫郎极不满,当众问些芝麻小事儿,盛侧夫郎何时会过问灯彩这些?陈王也不是不知道,就是为护新欢挑刺;
他按盛亲王事先交代的,揪住机会先暗讽盛侧夫郎,营造不合假像……
接下去的构陷与陈王推想的差不离。
“都、都是盛亲王设的计策、奴一时、一时糊涂……”他又颠叁倒四、抽抽噎噎聊说后宫位序确定后,各种滔天不服、不甘:
为甚连陆大人的小侍小白都得了个贵人,他只是个才人,他和绿柳入府最久,比竹侍来得都早,那个迟来慢到坐着轮椅的楚相,都得了个美卿……
怎么说,他和绿柳最少最少也得是个王美人,他比他们都欢喜、爱妻主大人!
“当时,孤封你个美人,你便够了?从此安生?”陈映寡凉冷嗤。
够吗?不,凭甚有腿疾的竹侧后一步登顶?别说这让阿梅失心疯,他也抓心抓肺!
陈王比剑锋还冷厉的神色,金桂彻底崩溃:
他跪行过去扯她袍摆哭喊:“都是盛亲王、盛颜,盛颜说他是亲王最宠嫡子,府里就他长得最好,风情无二,甚竹侧后、沉淳都比不过他!他要琅月轩,妻主大人便赐与他,他定能吹枕边风上位风光,都是他们拉、逼奴下水,奴一时糊涂,他们才是罪魁祸首,陈王最是念旧,陈王饶命……
陈王不再说甚,只看着他摇头,寡冷得像看个死人。
为活命,他豁出去了,将他偷听盛家的话全抖了出来:阿竹携女回归、父凭女贵,顾后明媒正取,都没法搞,捍动不了,他们厌恨全撒向外来男尊卑俘沉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