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杨沐押船上京的是三宝本人,他们也很长时间没有好好处处了,有此机会正好聚聚。路过曲县的时候,杨沐和三宝去了一趟五柳镇,他们有多年没见过颜先生了,颜先生孝满之后,没有再回吴村私塾,而是留在五柳镇的馆学授课。杨沐中秀才那年去看过一次先生,以后竟再也没有时间过去,得了空的头一件事,就是想着去拜访一下先生。
镇前的那五棵大柳树依旧婆娑,柔嫩的柳条随风曼舞。杨沐想起那年颜宁在柳树下与自己分别的场景,如今物是人非,心里默默地感叹:只希望我同他的情谊没有任何的改变。颜家的黑漆大门和金色牌匾都新刷过,大约是颜宁中探花之后弄的,来给他们开门的是胖胖的李妈,虽然只来过一次,李妈居然还认得杨沐,这让他很是感动。院子里那个葡萄架还在,不过葡萄藤没有当初那么茂盛了。
李妈循着杨沐的目光,很善解人意地解释:“这株葡萄是去年新插的,以前那棵老化了,结的果子也酸了。太老爷知道少爷爱吃葡萄,所以叫砍了重新插的。”
杨沐点点头,颜宁的祖父和父亲都想念颜宁了吧,尽管知道他一时半会儿不会归家,但还是为他新种了这棵葡萄。
颜先生不在家,白天他要上馆学去授课,颜老先生很高兴地接待了他们。知道他们要上京,非要留他们住一晚。杨沐和三宝陪老人说话,老先生知道杨沐家遭变故的事,听闻杨母已经康复,不禁唏嘘感叹。几人说得最多的还是颜宁,说杨沐所不知道的小时候的颜宁,说老先生不太了解的求学时期的颜宁。末了老先生感叹说:“宁儿从小性子活泼随性,这一点随我,不知在京城待得可习惯。”
杨沐是知道老先生曾经做过知县的,大约是受不了官场的束缚,才辞官归隐的。他笑着安慰说:“颜宁其实很懂得与人的相处之道,他也不是个会委屈自己的人,如果真是做得不如意,就让他回来好了。”
三宝也点头称是。
老先生感叹说:“我只希望宁儿能够快乐,做不做官都无所谓。万贯功名与闲云野鹤,孰优孰劣,这也是说不清的。有人喜欢居庙堂之高,俯视众生,积极入世,甘为理想或权贵忙碌一生。也有人喜欢处江湖之远,身无挂碍,逍遥游荡于天地之间。其实不管是处于什么位置、做什么事,都没有关系,只要你觉得你的所作所为有意义,且无愧于天地与自己,那就是正确的选择。”
杨沐和三宝也默然许久,受益良多。
傍晚先生回来,见到两人难免高兴,祖孙三代举杯畅饮,长话别后情景。两位长辈又细细叮嘱教诲,预祝他们能够一切顺利。颜先生想起来一件事:“杨沐,你今年已及弱冠了吧。”
“多谢先生记挂,正是。”
“可曾取好表字了?”
“还不曾,正想请先生赐字。”
三宝也说:“先生,也替我取一个吧。”
“杨沐名沐,沐者润泽,给你取字泽益吧。三宝的字,就叫季珍吧。”
杨沐和三宝齐齐向先生行礼:“多谢先生赐字。”
颜先生又说:“颜宁的字我也想好了,他性情跳脱,所以我给他取了静之一字,希望他能够沉得住气。我写下来,你们捎带过去给他。”
第二日,李妈收拾出了一大包行礼,大多都是给颜宁准备的他爱吃的一些家乡吃食,还有给他做的衣服鞋袜。杨沐全都笑眯眯地收着,一点也不嫌麻烦。
船离了曲县码头,一路北上。每到一处大的市镇,杨沐都要下船去打听当地的行情,虽然风物志读了不少,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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