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园中的含辉院就被太学的一群书生租下了,用以举办诗会。
太学是正经的求学之所,书生是正经的书生,诗会自然就是正经的诗会。攒局的人甚至连助兴的伶人都没请,酒也选了不醉人的果酒,大家吟诗作对,好不自在。
待到诗会过半,因着众人妙句频出,气氛一上来,这帮意气风发的书生便觉得果酒不够劲了,临时换了一坛坛醇酒上来。张兄做了佳句,大家当浮一大白啊!李兄上回那篇策论做得好,常读常新,大家又一同举杯敬李兄一杯。还有王兄、沈兄
酒过三旬,席上不少人醉了。
唯恐在人前失态,醉酒之人陆续被扶了下去,散酒的散酒,小憩的小憩。
含辉院是东留园中的四大院之一,大院子里还套着好几间小院子。宴席设在大院子里,而配套的小院子里还有不少景致可供人赏玩,也有空舍能供人休整住宿的。
颜楚音是京城中顶顶有名的纨绔,天底下仿佛就没有他不敢做的事,说来估计没有几人会相信,其实在某些方面,他亲娘对他管束颇严。他从前没喝过酒,活到了舞勺之年才第一次沾酒,浅浅两杯子就醉了,晕乎乎地被人扶到了房间里躺下休息。
没躺多一会儿,颜楚音便觉得腰酸背软,哪里都不舒服。
这床怎么回事,曹胖子明知道我睡不惯硬床,怎么还会把我往硬床上送呢?哪怕园子里的条件确实不如家里,也不可以如此怠慢兄弟啊!铺张软床才值几个抛费,这都舍不得了?颜楚音睡得难受,加之全身都在发热,就迷迷瞪瞪地睁开了眼睛。
他从嗓子里挤出一点声音说要喝水,素来机灵的贴身小厮却不知上哪去了,好半天都没把水送到他嘴边。又醒了醒神,颜楚音猛然发现自己身边竟还躺着一个人。
是一个穿着下仆衣服的丫鬟!
丫鬟睡在里头,他睡在外头,两人虽然没有挨着碰着,但到底在同一张榻上。
颜楚音吓得一哆嗦,直接从榻上摔了下来。
救命啊,要是被我娘知道我喝了酒以后和丫鬟睡一床,皇帝舅舅都保不住我!颜楚音没顾上自己摔疼的屁股,顺手提起放在榻边的鞋子,连滚带爬地跑出了房间。
屋子里仿佛很热,床上的丫鬟不甚清醒,已经热得开始脱自己身上的衣服了。
颜楚音没注意这些。
他只想快点离开这里。
然而,才走出房门口,颜楚音又懵逼了。他是东留园的常客,此时一看外头的景致就知道自己身处含辉院的偏院。可他今日明明约了曹胖子几人在四宜院喝酒啊,那是东留园中不对外租赁的小院子。本该身在四宜院的他是怎么跑到含辉院来的?
颜楚音忍着难受四下看了看,没有错,这里分明是就含辉院西北角的荷院,不规则的围墙把整个小院子严严实实地围了起来,只留有一处花拱门通向别的小院子。
荷院顾名思义自然种满了荷花,半个院子都是湖泊,湖中间有一座十分精致的小屋。说是小屋,其实也不小了,内有可坐可卧的床榻,还设有几张桌子,可供四五人同时在屋里喝酒作画。从小屋里出来,只有一条架在水上的曲折长廊能通向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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