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曦说:“为什么不辞了工作上岸去找份工作?”
沈良品跟听天方夜谭似的看着肖曦:“你以为说上岸就能上的?别说大管了,就连我,都不敢轻易上岸,我要是上岸,这三年的工作经验等同于零,一切得从头开始,比刚毕业的应届生都不如。我花那么大工夫考证,又让黑中介赚了我一大笔中介费,实习了一年才转正,刚刚才赚回本钱,你说我拿什么资本上岸?再说大管吧,他在船上干了十几年,跟社会完全脱节了,除了跑船,别的什么都不会,你说他上了岸,靠什么来养活一家老小?所以说,跑船简直就是天底下最苦逼的行业,都怪当初年轻,被忽悠上了船。施主,苦海无涯,回头是岸,你还是趁早脱身吧!”
肖曦听着沈良品的话,垂下眼帘,这些事情其实他一开始也听人说起过,但他总是不以为意,总觉得他们只是把海员当成一份职业,而不是梦想,所以才觉得这么难。如今他自己在船上待了半个月,就有点理解那些人说得并不过分。
沈良品又说:“我不是跟你开玩笑,我们这样的,连媳妇都不好找,你说哪个女人愿意在家独守空房做寡妇?咱们船长你知道吧?婚都离了两茬了,都是那个——媳妇耐不住寂寞。还有二副,今年都三十五了,媳妇还没找上,每次回家都急得满嘴的燎泡。真苦!”
肖曦听着,不由得想起了郑海飞,他应该对这种状况再清楚不过,然而从来没要求过自己别去做海员,只是默默地支持,他就守得住空房?短期内,他相信他们的感情还是浓烈的,不至于出轨,但是时间一长,三年五年呢,十年八年呢?他们彼此还能这么深情地挂念对方,为对方守节?感情不会因为距离而变淡?
“反正我过两年绝对是要上岸的,先挣点本钱再说,不然真有可能连媳妇都娶不上。肖曦,你还是趁年轻,好好考虑一下吧,别将来后悔。”沈良品拍拍他的肩,转身走了。
肖曦低下头,不由得轻叹了一口气。
然而生活单调乏味并非海员需要担心的头件大事,这次他们去欧洲,选择的是苏伊士-地中海航线,这就意味着他们的船要经过令人闻风丧胆的亚丁湾,这是索马里海盗活动最为频繁的海域。一旦碰上海盗,那就意味着会有性命之忧。
至于为何选择的是这条航线,而不是绕南非好望角去欧洲,是因为那条航线要多花很多时间,客户为了节约时间,才选择他们这种小吨位的货轮,所以这算是真正的富贵险中求了。
一接近亚丁湾,船员们就绷紧了神经,船长要求轮机组严格检查一遍机械,以防在亚丁湾出机械故障抛锚,如果真那样,就等同于将自己送到鳄鱼嘴边了。
船长还严格要求大家进行了一次消防演习和一次防海盗演习,肖曦被大家紧张的情绪带得也紧张起来,忍不住说:“不会有事吧,这两年都没听说过索马里海盗劫持船只的事件了。”
“没有更好,难道你希望有?”轮机长粗着嗓子把肖曦说了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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