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瑾醒来时车已经停下,车外的雨也停了。
刚八点。
他们所在位置是临都机场的公务机航站楼。
傅逢朝解开安全带,先下了车,去后备箱拿琴。
梁瑾抬眼望向前方航站楼闪烁的灯光,心神有些飘渺,并非后悔,他只是不安。不知道这样抛开所有义无反顾地出走算不算一时冲动,更不知道他们能不能真正离开。
傅逢朝过来拉开他这侧的车门,弯腰看着他:“不下来?”
梁瑾脸上挤出一个笑,迈步下车,嗅到雨后空气里的潮湿,恍然意识到,冬天即将过去,春日快到了。
“进去吧。”傅逢朝拎起琴盒。
坐下之后梁瑾才想起来问傅逢朝:“你是早有这个打算吗?”
既然是私人飞机,必然早就申请了航线报备过飞行计划,傅逢朝的提议绝非临时起意。
“也得你愿意。”傅逢朝道,他本来是打算将人强行带离,但现在这个人自己答应了跟他走。
梁瑾没有再问,反正结果是一样的。
地服人员送来晚餐,飞机还在加油做起飞前检查,等他们用完餐就能登机。
傅逢朝拿了杯咖啡,不时抿一口,盯着低头安静在吃东西的梁瑾,视线落至他腕间的手铐,插在兜里的那只手摸到钥匙,缓缓摩挲了一下,没有拿出来。
再等一等,等真正离开了这里。
梁瑾抬头看他:“你一直喝咖啡不吃点东西吗?”
傅逢朝随意一扬下巴:“你先吃,我还不饿,一会儿上了飞机再吃。”
梁瑾递了个三明治过来:“先垫垫肚子。”
傅逢朝伸手接过,连口味都是他喜欢的。
他领了这份情,搁下咖啡杯。
“傅逢朝,你是不是很紧张?”梁瑾忽然问。
傅逢朝很慢地吃着东西,反问他:“为什么这么说?”
“感觉,”梁瑾想了想,看他的目光里带了一点探究,“你为什么紧张,担心我不会跟你走吗?”
“你会吗?”傅逢朝问。
梁瑾说:“我都答应你了,而且已经到这里了。”
“没有紧张,”傅逢朝移开眼,“吃你的东西吧。”
梁瑾“哦”了声,不承认算了。
吃完晚餐他们准备登机时,有地服人员匆匆过来,告知外面来了好些警察,请他们暂时不要登机配合接受调查。
傅逢朝的眼神很缓慢地动了一下,没什么反应。
梁瑾微蹙起眉,已有机场工作人员带着大批警察过来,同行的还有他的秘书和他爷爷的管家。
梁瑾冷下神色,警察过来确认他和傅逢朝的身份,他问:“出了什么事?”
警察告知接到他家里人报警,说他被人绑架了。
一旁他的秘书尴尬解释:“我见梁总你铐着手被傅总带走,证件也都被他拿走,情急之下联系了老梁总,老梁总坚持要报警说你大半个月前就被绑架了。”
梁瑾心里有了数,他手上改制过的手铐和锁链藏不住,一众警察看到后神色很严肃,将他们各自请到一边,分开进行盘问。
“梁先生,你家里人报警说你自除夕前一天起就已联系不上,曾有人见过你在隔壁市的医院里出现过,当时也被人锁住了双手,我们查到这位傅先生的私人飞机申请了今晚飞意大利,是不是他绑架了你打算将你带出境?”
梁瑾耐着性子答:“没有、不是,我没有失踪,我秘书跟着你们一起来的,他应该跟你们说过我这段时间一直有跟他联系,也有处理过工作上的事情,今天我还跟他见过面。”
“但你秘书说你确实被限制了人身自由强行带走,”警察提醒他,“绑架属于刑事案件,请你想清楚,不要帮犯罪嫌疑人故意隐瞒开脱。”
“我没有必要。”梁瑾加重声音说。
他的目光落向前,傅逢朝站在那里,神色自若应付自如,或许是察觉到他的目光,傅逢朝偏头朝他这头看了一眼。
视线碰上,各自明了。
梁瑾接着道:“他和我是关系很好的朋友,他不会绑架我,也没有限制过我的人身自由,之前是我自己打电话让他来接我,是我自愿留在他身边,今晚也是我自愿打算跟他出国。”
警察并不信他:“你手上的手铐又是怎么回事?”
梁瑾面不改色:“我跟他闹着玩,自己铐上的,没有别的意思。”
警察道:“手铐属于警械用具、管制器具,私人不得使用或者收藏,你们私下改造拿着玩也属违法行为,要接受行政处罚。”
梁瑾并未被这话唬住:“违法是违法,处罚我们接受就是了,但事情与绑架无关,这只是一场误会。”
无论这些警察怎么变换话术问,他始终咬死不承认傅逢朝绑架了他,坚持都是他自己自愿的。
领队的老警察劝他:“你考虑清楚,不要感情用事,不然这次过去了,之后同样的事情没准还会发生。”
梁瑾还是说:“我说的都是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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