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妈妈安详地躺在浴缸里,轻轻闭着双眼,就像睡着了般,浴缸里放满了水,已经和血液融合成了淡红色,从浴缸里溢出,就像一朵盛开的玫瑰。
“死者刘彩燕,割腕自-杀,看这个僵硬程度,已经死了快五个小时。”接到邻居报案的警察匆匆赶来,马上处理掉了尸体。
所有人都在忙碌,无人在意角落里偷偷哭泣的孩子。
这起自-杀案很快就像小石头扔进水潭里,溅起一点浪花后,没有人再记得。
“你说这小孩子,倒霉死了。姜盛岳年纪轻轻的就赌博,沾了高利贷,听说就是在彩燕死在浴缸的前一天,被那些追债的逼得跳楼。”
“两个人离婚之后,彩燕一直就是疯疯癫癫的,我看就是突然受了这个刺激才想不开的。”
“说是欠了三百多万,他还不上就跑了,留下孤儿寡母的,就靠着做杂活还钱呢。”
姜山沉默地听着,麻木地收拾着自己的行李。
这已经是这个月第三次搬家,他过着寄人篱下的日子,辗转在各个亲戚们当中,亲戚们都把他当成皮球一样踢来踢去,谁都不想抚养他。
那年,他九岁。
第七次搬家后,他没有再去表叔叔家,表叔叔也没有来找他,他重新回到了那个快倒塌的破房子。
他整天失魂落魄在街上捡垃圾吃,睡在路灯下,或者24小时营业的商铺旁。
他是没人要的小孩,是没人疼爱的孤儿。
无数个难挨的夜晚,他抱着妈妈的照片坐在床上哭,他把他爸的所有东西都咬成碎片,猩红的双眼中尽是恨意。
很快,冬天来临,他没有过冬的衣物,冷风吹进他破漏的棉袄时,他的心和这风一样寒冷绝望。
他坐在天桥栏杆上,望着头顶这灰白的天空,晃了晃脚丫子,心情难得有些愉悦。
姜山那双眼睛仍然充斥着孩童的天真。
他想,他确实熬不过这个冬天了。
这座天桥距离市中心很远,平常几乎只有上下班高峰期才会有车辆经过,他害怕给别人造成麻烦,于是走了二十多里路,千挑万选了这里。
他微微探出头去,这样的高度让他的心快速地跳动起来,他忽然觉得身体发热,脚下飘浮,于是趁着这股劲儿,闭上双眼......
“小朋友,那里很危险,哥哥抱你下来好不好?”一个极其温柔干净的声音在他右后方响起,一下撕开了他灰暗的世界。
姜山猛地睁开眼睛,呆呆地转过头,目光中,一个穿着运动服,背着一个巨大的长条形东西的男人,正喘着粗气,冲着他伸开双臂。他表面上看起来十分随性坦然,但他的手臂却在微微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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