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子礼尽管有些疲惫,却还是颇为欣喜。
此刻,他就跟在刘桃子的身后,总结起了经验,对他来说,还是初次调动这么多的人去做一件事。
好在组织力够强,尽管生疏,犯下了些过错,可还是没有超出预期时日。
“兄长,还是言语的问题,我们的民夫是来自各地的,彼此言语不算太通.我们先前划分的时候,不曾看地域,那些户长下令竟还要手舞足蹈的”
“我看,一些简单的号令,可以统一起来”
就在两人攀谈的时候,忽有骑士从前方冲了过来。
骑士在刘桃子面前勒马停下。
“将军!前方有一巫师,挡在路中,非要拜见将军”
骑士看起来有些不安,田子礼却有些生气,不悦的说道:“这是把兄长当作了鲜将他赶走!”
骑士瞥了眼田子礼,有些惧怕的说道:“那巫口能吐火,眼通鬼神,一眼便说出了寇将军的来历.”
田子礼更加生气了,他正要纵马前往,刘桃子轻声说道:“让他过来吧。”
骑士松了一口气,赶忙离开。
田子礼骂道:“装神弄鬼的把戏,竟能挡住我们的大军!”
“这是想要来哄骗兄长吗?”
“寇流不愧鲜卑,这都能信!!”
刘桃子倒是没怎么在意,继续纵马前进,田子礼却在一直在谩骂,边地盛行的迷信之风,是田子礼认为最应该去除的一件事。
这帮人打仗之前都得先占卜,再做法,军营里的巫师是常备的,病了也要找巫师来为自己医治,最让田子礼无法理解的是,他们行政时都要找巫师来定夺,政策好不好,先问巫师的意见。
田子礼对刘桃子说道:“兄长,甲士且不说,我们麾下那些将领官吏,也大多如此,若只是拿来用,倒也罢了,可不少人,那都是深信不疑,这件事,不可不防。”
交谈之中,那位巫师被骑士们送来了。
左右的骑士们,看向巫师的眼神都有些惊惧,保持着距离,不敢太靠近。
若是换个人来挡路,只怕早就被骑士们给砍杀了,只有巫师,才能让这些桀骜不驯的骑士们惧怕。
这巫师长得并不奇怪,没有什么特点,若不是身上所挂着的法器,还真的看不出是个巫师。
他的年纪不大,面相平和,眼神温柔,一点都不像个巫师。
他被带到这里,刘桃子却没有停下来的想法,继续缓缓向前,那人行了礼,便很随意的来到了刘桃子的身边,挤走了田子礼,要一同前进。
田子礼大怒,凶狠的盯着这个人,一只手放在剑柄上,“你”
巫师开了口。
“将军,武川有天子气。”
田子礼缓缓松开了手,脸色纠结了下,然后慢慢的挤出了些笑容来。
刘桃子瞥了这巫一眼,没有理会。
那人又说道:“将军,我并不是在说假话,我是追寻着天子气,一路前来此处。”
“我最擅望气。”
“晋阳天子气薄弱,有摇摇欲坠之势,邺城天子气冲天,外凝而内散,无有撑天之相,唯武川,天子气雄浑,气势非凡,有刺云破空之势,假以时日,非同寻常啊!”
田子礼清了清嗓子,“这位处士,不知是在何处修行,师承何人?”
那人看向了田子礼,笑着拱手行礼,“在下郑道谦!无有师承,学问既自习而得,也无有住所,山水之中往来修行。”
“原来是郑公!久仰,久仰!”
田子礼说着,又低声问道:“方才您说有三股天子气,这是怎么回事呢?”
郑道谦看了眼刘桃子,又看向了田子礼,“我本来是想来为将军占卜福祸,可如今看来,将军是不喜此道,我还是走吧”
他熟练的丢出了钩子。
刘桃子终于开了口,“既然来了,何必急着走呢?”
郑道谦笑了起来,还想要推辞几句,刘桃子却忽然问道:“邺城和晋阳那边的情况如何?”
“啊”
“陛下的情况可好了些?”
“你一口的邺城口音,又说看过晋阳的天子气,怎么,不曾在晋阳驱过鬼吗?”
面对这位不太按规矩来询问的将军,郑道谦再次组织了下话术,“驱过。”
“驱成了,陛下已经不再受到什么邪祟恐吓了。”
“那你为何又要找我,说什么武川有天子气,你是想教唆我谋反吗?”
郑道谦原先的思路被打断,他赶忙说道:“我是追逐天子气而来的,这武川有天子气不假,可我也不知会应在谁人身上并非是要教唆将军做那不轨事。”
“那你挡住我的车马做甚?!”
刘桃子猛地瞪大了双眼,杀气腾腾。
郑道谦解释道:“我是来提醒将军的!我是好心提醒将军,天子气出,妖魔先知,随后显现,加以谋害”
“你是最先知道的,你便是那妖魔?”
“我真的是好心来告知将军的.我并非是什么妖魔啊”
郑道谦的声音已经没有方才那般惬意了。
田子礼忽然上前,“兄长,将此人交给我吧,您便勿要理会了。”
刘桃子没有再质问,继续往前走,田子礼却带着那巫师放缓了速度,拉开了距离。
两人一同走在路上,田子礼饶有兴趣的打量着这位郑道谦。
“郑公啊,此处就你我二人,就不扯什么鬼神占卜了,我就想问问你,你方才说晋阳的天子气有涣散的趋势,你为何这么说呢?”
郑道谦信誓旦旦的说道:“这是我所观测出来的。”
田子礼板着脸,“你再这般胡说,兄长可是要以妖言惑众的罪行处死你的。”
“我不曾胡说。”
“你便如实告知,我不告知他人。”
“便是我所观测的,天子气微弱,随时都会消散”
田子礼如此拉扯了几次,终于放弃了。
他就不适合跟这帮人打交道,不过,他知道有一个人倒是很懂得跟这些人打交道。
高长恭几次派人告知了晋阳的情况,只是,高长恭自己对里头的很多消息也不太清楚,最清楚的反而是这些巫师们,他们在邺城和晋阳做了不少事,参与了很多大事。
田子礼就令人看住他,跟着刘桃子回到了武川,在刘桃子忙碌的时候,田子礼带着他来到了褚兼得这里。
褚兼得竟是认得这位巫,两人一见面,就认出了彼此,然后手牵手就进屋去了。
田子礼就站在外头等着,片刻之后,褚兼得方才令人带田子礼进来。
三人坐在屋内,褚兼得笑着说道:“这位郑公,在清都有好大的名声,许多人都跟他学习占卜之术不成想,竟也来到了武川!”
田子礼朝着他示意了下,褚兼得点点头。
田子礼这才问道:“我就是想知道这陛下的情况.”
郑道谦开口说道:“陛下有邪祟缠身,我们虽做了法,驱除了恶鬼,可恶鬼近身,定使人散了阳气,坏了正源”
褚兼得低声对田子礼解释道:“他是说:皇帝身体非常不好,效果不大,硬撑着,不对外明说只怕不能长久。”
“先前长广王曾请我占卜大事,我夜观天象,相不利举事,唯静则吉,福运自中来可将军到达邺城之后,煞气冲撞福相,天象大变.”
“他说:长广王问他能不能骑兵谋反,他说局势不太好,先等着吧.结果将军到邺城将长广王给抓了,天下局势大变.”
“我在晋阳城北,远远得看到一股青气冲天,告别了众人,纵马追赶,一路追到了武川,此处天子气盛,非邺与晋阳气所能媲”
“他说在晋阳听说了兄长的事,就来武川看看,看到这里兵强马壮,百姓们一心向将军,觉得将军的能耐比长广王和陛下要强”
郑道谦板着脸,极为严肃的说道:“武川天子气为青,邺城天子气为白,二者不合,天生相冲,不可共生!”
他抬头看向了天色,“二气冲天,帝星暗淡!!”
褚兼得的脸色也变得肃穆。
“他说长广王和将军,只能活一个,不能让他继承大位,得趁早动手。”
“皇帝快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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