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兆的鬓发被风吹得散乱,乌见浒伸手,帮他别去耳后,顺势滑下,轻摸了下他的颈:“傍晚与人拜堂洞房时,老实点。”
容兆笑了声:“这乌宗主你管不着。”
“容兆,我没有那么大度。”乌见浒的手停在他颈侧,沉声提醒他,容兆没理,转身回去花轿中。
之后重新启行,迎亲队伍一路吹吹打打,晌午过后抵妖大王宫殿。
容兆被人安置在一处偏殿里,随手扯下盖头,却没看到乌见浒。
他传音过去:“你在哪?”
“无可奉告,”说着这样的话,那头的声音却颇为亲昵,“容兆,进来这里了,当然是各凭本事,毕竟金丝雾蕊只有一株。”
容兆直接断开了传音。
他看到宫殿一角那一排排的箱子,是他的“聘礼”,不是迎亲队伍抬来的那些,这里的箱子都挂着红绸,用实木压着,一看就知里头是有东西的。
容兆起身过去,随便点了个妖,命令:“打开这些箱子。”
小妖不肯:“这些都是大王的东西……”
“我的聘礼,我不能看?”容兆怫然道。
“但是……”
“打开。”
箱子到底开了,里头确实都是好东西,容兆一眼扫过去,却没有他想要的。
“金丝雾蕊呢?”他问,“妖大王答应以金丝雾蕊做聘礼,我才肯嫁给他,你们莫不是骗我?”
“自然不是,”小妖脱口而出,“金丝雾蕊还没开花,要到今夜子时,等你跟大王洞了房,便会有人将金丝雾蕊送来,急什么!”
容兆几不可察地蹙眉,猜到乌见浒或许早与人打听到这些,才会先一步离开打起了别的主意。
他也只能暂且按捺着,伺机而动。
之后有人来帮他换了一身更合适的喜服,重新梳妆。
小妖想解开他头上的发带,容兆没让:“就这样,不用换。”
这些小妖头一次碰上这般强势的新娘,想着他们大王新鲜劲还没过,只能忍耐。
暮沉时分,容兆重新盖上盖头,被人搀扶去前头正殿。
殿中闹腾得很,锣鼓喧阗、妖声鼎沸,他自盖头下方的视野里看去,一双丝质绣银纹的黑靴走近身前,红袍衣裾随对方走路的姿势款款摆动。
容兆隐约觉得怪异,不及细想,手中握着红绸一端,另一端被身侧人执起。
之后他们一起祭天恩,夫妻对拜。
周围欢快笑语声不断,妖大王婚礼是这里的妖们每年最热闹的节日,饱餐一顿还有酒喝。
至于新娘子是否真心乐意,谁管,反正明年又会换一个新的。
小妖们起哄:“大王亲一个!”
容兆拧眉,指尖缠绕上一缕邪气,对方贴近,不等他做出动作又退开,并未碰他。
那种怪异感愈甚。
便也作罢,他先被送入洞房,耐着性子等。
离子时不剩几个时辰,那妖大王若是喝高了,醉得不省人事最好,也免得他还要费心神应付。
子时之前,殿门外终于传来脚步声,伴着小妖谄媚的讨好:“大王您走这边,小的扶您。”
容兆坐于榻边未动,静静等着。
他再次从下方视野里看到了走近的鞋履和衣裾,对方停步在他身前,片刻,有小妖朗声道:“请大王和夫人喝合卺酒!”
半边瓢囊盛了酒递到面前,容兆伸手接了,左手背撩开一点盖头,送酒至唇边,一口闷下。
酒水入腹时,他慢慢咽下,弯向里的指尖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喉咙。
殿中烛火灭了几盏,妖仆们鱼贯而出,殿门阖上后,脚步声远去。
容兆的剑藏于袍裾下,随时准备释出。
却在对方气息贴下来时,他的动作一顿,改了主意。
隔着红绸盖头,妖大王的唇覆上他,轻轻一碾,旋即分开。
红绸自他们面前滑落,拂过彼此的眼,目光交触,一个藏着笑,一个满盛冷意。
乌见浒开口:“你知道是我?”
容兆也是方才觉出来的:“你挺能耐,还敢扮成妖大王大摇大摆在此出入。”
“一只成了精的山魑而已,也敢在这里装神弄鬼,已经被我解决了。”乌见浒轻蔑解释。
“先前拜堂时便是你?”
“自然,”乌见浒笑道,“我总不能眼看着自己道侣和别人成亲。”
容兆问:“金丝雾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