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逐渐沉下,不知几时,信纸才翻到最后一页,萧莨的手指摩挲着纸页,又微微一顿。
脑海中像是扎进了无数根的细针,一突一突地跳动着,密密麻麻地刺激着他的神经。
这四年,一千多个日日夜夜,他脑中的这些针时不时便会作怪,像已刺进血肉里,腐烂在其中,不知要如何才能拔除痊愈。
萧莨按住头,胸膛起伏着,呼吸无意识地加重,他用力闭了闭眼,一手将信纸揉成团,扔进了火盆中。
京城,国公府。
入夜,珩儿用完晚膳,黏着祝雁停不肯走,小孩这两日身子有些不适,今日书都没去念。
祝雁停将儿子抱起:“不想回去就不回去了,今日留下来跟爹爹一块睡。”
珩儿搂住他脖子,趴在他肩膀上,一声不吭,果真是病蔫了。
祝雁停拍拍儿子的背,抱着他回了里间去。
帮儿子脱了衣裳,将人塞进被褥里,祝雁停伸手摸了摸他额头,还好,没发热,应当就只是有些着凉了。
怕冷着珩儿,祝雁停又叫人多添了床被子来,给他盖上,细细掖好被角,珩儿迷迷糊糊地望着他,小声喊了一句:“……爹爹。”
祝雁停一愣:“珩儿方才喊我什么?”
这小孩虽每日在别人面前都爹爹长、爹爹短的,这还是第一次当着面的喊他,叫祝雁停免不得有些激动。
珩儿还是一副病糊涂了的模样,祝雁停一脸期盼地问他:“珩儿能再喊一声么?”
小孩噘了噘嘴,背过身去,留了个后背给祝雁停,再不肯说了。
祝雁停一笑,这小脾气果真像他父亲。
病了的珩儿不多时便沉沉睡去,祝雁停躺上床,将儿子搂住。
担心珩儿夜里会发热,祝雁停时睡时醒,不敢睡得太沉,后半夜,守夜的下人匆匆推门进来禀报,说是荣郎君派了人来传话给他,似是有急事。
这会儿也才刚至寅时末,祝雁停立时清醒,没有惊动儿子,小心翼翼地起身,匆忙披上衣裳去了外间。
“临闾关那头传来消息,屈烽率兵六万人,昨日日暮之后连夜动身,已大举向着京城的方向过来,荣郎君收到传报,立即召集了人来府上,正在前头商议应对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