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疯疯癫癫的,说话颠三倒四,一会儿哭他儿子,一会儿又反复唠叨说有人要害他,”祝雁停轻蔑道,“做皇帝做到他这个份上,镇日疑神疑鬼,抱着那些虚妄的念想苟延残喘,怕也当真没什么意思。”
“话倒不是这么说的,”祝鹤鸣不赞同道,“他疑心谁害他,轻易便能将谁处置了,哪怕是储君是当朝首辅,在他面前都不值一提,因为他是皇帝,一句话就能定人生死,所有人都只能仰视着他,不然怎会有那么多人对那个位置趋之若鹜。”
“……兄长说的是。”
祝鹤鸣又看他一眼,祝雁停在他面前永远都是一副恭顺之态,他清楚知道,他这个弟弟有多听他的话,但是……
祝鹤鸣岔开话题:“你既从宫里出来,应当也已听说了,你那夫君,才去西北三个月,便只带着数百骑兵,一举夺回了骆城。”
“嗯,听说了。”祝雁停神色淡淡,并不太想提萧莨之事。
虽然,他一直都相信,萧莨去了西北定会大放异彩,他从来就对萧莨有这个信心。
“他可当真是个好本事的。”祝鹤鸣拖长的声音里带出些许难言说的意味,说不准是遗憾还是艳羡,又或是其它。
祝雁停沉默不语,未再接话。
“说起来,再有几个月珩儿就有周岁了,”祝鹤鸣提醒祝雁停道,“你这个做爹的别忘了给他准备样周岁礼送过去,萧家人虽不肯为我们所用,但到底姻亲一场,关系还是要维持的,你与萧莨也还是夫妻,总不能闹得太难看了。”
祝雁停无意识地收紧手心,点头应下:“我知道。”
第54章 周岁礼物
六月底,萧让礼病重身逝。
原本被军医断言熬不过冬日,如今能撑到夏末已属不易,弥留之际萧莨将之送回了廖凉城的总兵府,让家中人见他最后一面。
萧莨没法为父守孝,停留不过十日,待办完葬礼、萧让礼的灵柩下葬,又要赶回鹭川的军营去。
总兵府里终日愁云惨雾,短短几月卫氏仿佛苍老了几十岁,真正进入了暮年,即便有孙儿孙女环绕身侧,脸上亦鲜有笑容。杨氏更是痴痴呆呆镇日在屋中不愿出门,谁劝都不听,连两个孩子都顾不上。
大概也只有还什么都不懂的珩儿最是无忧,每日只要萧莨抱一抱他,就能叫他眉开眼笑、高兴万分。
萧荣过来时,萧莨正抱着儿子在房前屋檐下看花,小娃娃睁着黑亮的眼珠子,瞅着那尚未零落的夏花,嘴里不时发出咿呀声响,满眼好奇。
萧莨轻抚他面颊,眸光难得温柔。
萧荣见着稀奇,走上前去,伸手想去抱珩儿,小娃娃身子往萧莨怀里一缩,却不肯让他抱。
萧荣撇嘴道:“父子天性果真是父子天性,这几个月我带他可比二哥你多得多了,结果他一见着你就谁都不要了。”
“……他还小,不懂太多,你别怪他。”
萧荣赶紧摆手:“我说笑的,二哥你怎还当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