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手持长枪的北夷兵士气高涨,喊声震天动地。
浩浩荡荡的北夷兵压山而下,将大衍骑兵尽数包围,骑马冲在最前面的蜢顿一剑送出,洞穿面前一惊恐得在马上晃晃荡荡的大衍兵,再用力抽出长剑,想象中的热血扑面的场景并未出现,蜢顿一怔,借着昏暗月色,终于看清楚从马上跌落的大衍兵的真正模样。
那分明就是穿着衍兵服的稻草假人!
蜢顿瞠目欲裂,短暂的愕然后,猛地回神,迅速反应过来,高喊道:“中计了!快撤!快撤!”
然而为时已晚,早在一片混乱中,真正的大衍骑兵已逼至他们身后不远,没了先机又处于慌乱之中的夷军瞬间被冲乱阵型。
兵刃刺入皮肉,血沫横飞。
萧莨挥剑将已彻底慌了神的蜢顿挑下马,染血的面庞在月色中分外冷冽,漆黑双瞳不起半分波澜,在对方凄厉嘶喊声中,没有犹豫地一剑洞穿了他心口。
天色熹微之时,北夷将兵已尽数斩于戍北军剑下,骆城剩余守兵开城献降。
萧莨从容地吩咐人清扫战场,带兵进城。
随同前来的参将赵有平一声长叹,松了口气的同时又不得不承认,长江后浪推前浪,他们只怕确实是老了。
原先他们这些老将都不赞成萧莨亲自带兵出战,无论他是想立功还是想为兄长报仇,都操之过急了些,奈何萧莨心意已决,他们只得领命相随,护卫左右。
但萧莨远比他们以为的要冷静沉着,骆城地处险峻,易守难攻,且经过去岁之事城防必然更加牢固,想要强攻哪怕对方只有千余守兵,亦十分困难。是萧莨听罢混入城中的探子回报的关于蜢顿的一些事情后,定下了这个引蛇出洞、假意中伏的连环计策。
蜢顿此人并不蠢,但他的心志从来不在这骆城之中,一心想要回去北夷都城投靠明主,好在汗位之争中分得一杯羹,故必然贪功冒进,不会据守城池不出,只要让他自以为识破调虎离山之计,他必会将计就计主动出击,他们再假意中伏,趁着对方放松警惕之时发起反击,将之一举拿下。
今日一战,萧莨这个主帅最是功不可没。
萧莨走上城头,轻眯起眼望向远方,沉默半晌,问跟在身后的赵有平:“如今骆城收复,我军可经此直捣凉州腹地,依你之见,凉州全境收复,还需多少时日?”
赵有平微微摇头,并不乐观:“粮草缺失、军需不足,能守住现有城池已是不易,只好在夷人现在忙着争权夺势,无暇顾及这边,我军也好先休养生息,再徐徐图之。”
……徐徐图之么?
萧莨神色微黯,北夷朝廷不太平,牵制了他们向大衍扩张的野心,可大衍的朝廷里,又几时太平过,这大衍的天下最终会变成什么样,谁又说得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