巳时六刻,祝鹤鸣过来探望时,祝雁停还抱着孩子没撒手,祝鹤鸣进门来,走至床榻边,伸手拨了拨小娃娃腮边的肉,好笑道:“他长得可当真像你,与你小时候一模一样。”
祝雁停低低“嗯”了一声,他其实更希望这孩子能长得像萧莨一些,不过现在说这个也没甚意思了:“兄长今日怎过来了?”
“闲来无事,过来看看你们,这几日如何?”
祝雁停微微摇头:“珩儿的状况比之前好了许多,我还是老样子,陈太医说轻易不要下床,更不能出门受风。”
“难为你了。”祝鹤鸣一叹。
祝雁停没再说什么,先前他刚生产完,祝鹤鸣来看他时曾问他为何会突然早产,他便没说原因,这是他与萧莨之间的纠葛,他实在不想再提,更不想叫祝鹤鸣操心。
孩子被嬷嬷抱走,祝鹤鸣在床边坐下,打量着祝雁停略显苍白的面色,问他:“怎么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可是出什么事了?”
“没有……”
祝鹤鸣叹气:“雁停如今与我这个兄长也不如从前那么坦白了,藏了心思却不肯与我说。”
“真没有,”祝雁停说着一顿,问祝鹤鸣,“皇太弟的案子,可结案了?”
“嗯,”祝鹤鸣哂道,“皇帝说是叫司刑司与大理寺彻查,不过是走个过场,这才一个月,便迅速将人发落了,前日已下旨,将祝玖渊满门处以绞刑,不日就会行刑,他的一干朋党,死的死,流放的流放,京中这些日子日日都有人掉脑袋,风声鹤唳得很。”
祝雁停眸色微黯,心里头翻江倒海,莫名地不是滋味。
祝鹤鸣望向他,双瞳轻缩,问:“雁停这副神态,可是可怜同情他们?”
“……不是。”祝雁停轻出一口气。
“倒也是,我还记得你小时候,连一只雀鸟死了都能哭上许久,真真是心软。”
祝雁停攥住手心,低下声音道:“皇太弟咎由自取,没什么好同情的,他的那些朋党也没什么好同情的,就只是,……被牵连的那些老弱妇孺,到底是可怜。”
祝鹤鸣颇不以为然:“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不斩草除根,日后只会惹来无穷无尽的麻烦,上位者最是应该明白这点道理,雁停,你还是太心软了,我知你是因为有了珩儿,或许有些感同身受,可你得知道,你对别人心软,将来别人可不会对你心软。”
沉默半晌,祝雁停轻颔首:“兄长说的是,雁停受教。”
祝鹤鸣轻拍他手背,放缓了声音:“别想太多,如今你只要安心休养便可,别的暂且不用操心。”
“……嗯。”
午时二刻,萧莨回府时,在府门外正碰上祝鹤鸣离开,他上前与之见礼,祝鹤鸣看着他,笑笑道:“二郎客气,本就是我不请自来,赶巧有空就来看看雁停和珩儿,便没有提前与府上说,倒是叨唠你们了。”
“兄长见外了,雁停日日卧榻休养,想必烦闷得很,兄长若是有空愿意多来陪他说说话,他应当会很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