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水杯,瞧见祝云璟嘴角有晶莹的水渍,贺怀翎自若地伸手帮他拭去。
祝云璟抬起眼,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目光平静,无波无澜。
贺怀翎有些不愿看他这样的眼神,他宁愿祝云璟生气瞪自己,或者不用正眼瞧自己,也好过这样,仿佛什么情绪都没有,如同看着毫无干系的陌生人。
“殿下?”
“当日在别宫里,你送了一朵石榴花给孤,那回孤问你是何意,你说你只是觉着花好看就折了,孤现在再问你一次,当真只是因为花好看吗?”
贺怀翎心下一跳,有一瞬间甚至血液都沸腾起来,但对上祝云璟依旧平淡的双眼,又像被一盆冷水浇下:“……不是。”
祝云璟半分不惊讶,轻勾唇角,眼里终于有了波澜,似嘲弄又似怜悯:“贺怀翎,那日在庄子上的事情,孤不想再想起了。”
贺怀翎哑了声音,半晌,喉咙滚了滚,艰涩道:“好。”
祝云璟闭了闭眼,面色中俱是疲惫:“别把心思浪费在孤身上,你若真心愿意帮孤,有朝一日,高官厚禄,又或是娇妻美妾,孤都能给你。”
贺怀翎低下声音:“臣真心愿意帮殿下,臣也不要那些。”
一时谁都没再说话,祝云璟闭着眼,仿佛又睡着了。
安静一阵,贺怀翎敛去满腔情绪,与他道:“殿下,那日说的事情,还需再等几日,等臣再收集些贵妃与齐王有染的证据,就会安排那赵秀芝去陛下面前告发,让他们没有任何狡辩的余地。”
“嗯。”祝云璟淡声应下。
贺怀翎看着他,还是不甘心:“……殿下就一点希望都不愿给臣吗?”
祝云璟摇头:“明年孤就会完婚,以后这东宫里头的人会越来越多,你难不成也想入东宫,给孤做个男妃?你乐意孤也不乐意。”
他说罢又添上一句:“昔日孤想要你那位好友,本也是怀着磋磨人的心思,你跟他不一样,你是威风赫赫于国有功的大将军,孤不想磋磨你,你又何必上赶着做佞臣。”
贺怀翎忽地扣住祝云璟手腕。
祝云璟神色一变,冷了脸:“你做什么?”
贺怀翎怔怔看着他,深呼吸,勉力压下心头翻涌的酸涩和郁愤。
祝云璟冷声提醒:“放开。”
僵持片刻,贺怀翎到底松了手,哑声说了句“臣失态了,殿下恕罪”,起身告退。
待脚步声远去,祝云璟有须臾的恍惚,心里莫名地不舒服,很快他又闭起眼,没去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