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恪一下子怔住了,坐直身子,猛的拍着椅子扶手说道:
“我就觉得哪里不对,这什么以落水还落水,还了帐就不能扰她,都是那丫头自说自话,我什么时候答应过她?这还帐归还帐,和打她主意有什么关联处?”
周景然往后倒到椅子上,失笑起来,点着程恪说道:
“你拦着那丫头,不让她跳湖,她不跳,那帐就得算了,你就不能再打她主意,若她跳了呢?”
程恪呆住了,一口气窒在喉咙里,半晌,才恨恨的跺了跺脚,
“臭丫头,她跳湖了帐,不跳,还是了帐,她跳不跳,我都得了了这帐,这是哪门子道理?!”
周景然瞪着程恪,突然暴笑起来,直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程恪的脸气得铁青。
笑了足有半刻钟,周景然才用帕子拭着笑出来的眼泪,指着程恪说道:
“我就说过,那丫头是你的克星!你在她手上,就没占过半分便宜,只有吃瘪的份!”
程恪铁青着脸,紧紧抿着嘴,一言不发,周景然渐渐收了笑容,看着程恪劝道:
“算了,放开手吧,那丫头虽是个绝色的,到底也不过就是个绝色的小丫头子,就是这样品貌的,往后你想要多少没有?何苦非要在一颗树上吊着,丢开手吧。”
程恪缓缓往后躺在摇椅上,闭上眼睛,想了一会儿,面容微微扭曲起来,猛然直起上身,睁开眼睛,看着周景然,痛楚的说道:
“不行!我一想着她嫁了别人,别的男人……我!受不了!”
程恪脸颊轻轻抽动着,声音干涩着说道:
“我这心里,跟火焚着了一样!她是我的!”
周景然愕然看着程恪,苦笑起来,想了想,低声说道:
“小恪,这丫头,有勇有谋有心计,做妻自然好,若是为妾,别说姚家大小姐,就是再换个聪明能干十倍的,只怕也难压得住她,你对她又这样……这妻弱妾强,你这家门里头,哪还有安宁日子?”
程恪紧紧抿着嘴,一言不发,周景然叹了口气,接着说道:
“你也别净想那些没用的,那丫头门第太低,实在是没法子,但凡她能有个有点功名的父亲,哪怕是有点功名的叔伯兄长都行,咱们也不过就是费点精神,一步步速提上来,也就是两年三年的,就能提到二三品上去,那丫头也长大了,也算能勉强糊弄过去这事,可如今她父母皆无,连个叔伯兄弟也没有,这?”
周景然摊着手,无奈的说道:
“这能有什么法子可想的?小恪,那丫头都知道门当户对的道理,你也要想明白了才是!”
程恪有些颓然的垂着头,重重的叹了口气,往后倒在了摇椅上,用手重重捶着椅子扶手,咬牙切齿的说道:
“不行,我一想到……我受不了!她是我的!我宁可杀了她,也不能让她嫁给别人。”
“既如此,你还前前后后想那许多干什么?直接找李老夫人讨人去,今天就带回府里,多派人手看着,她再狡猾,也不过一个弱女子,还能翻出什么花样来不成?!”
周景然看着程恪建议道,程恪出神般呆了半晌,转头看着周景然低声说道:
“若是这样,只怕抬进来的……就是死人了,那丫头,真能一头碰死!”
程恪微微打了个寒噤,抬头看着周景然,呆了半晌,才接着说道:
“她要是……没了……”
程恪抬手捂着脸,困兽般低声叫了起来,
“不行!我要活的,活生生,会说会笑会生气会踢人的。”
周景然眨着眼睛,看着左右难为的程恪,一时竟无话可说,程恪仰面躺在摇椅上,沉默了好大一阵子,才直起身子,看着周景然,苦恼的说道:
“你也帮我想想法子,无论如何,我都要把她接进府里,活生生的接进府里,她只能跟我在一起!”
周景然抬手抚着额头,无奈的说道:
“那你就多找机会见那丫头,想法子讨好她,哄着她,哄得她回心转意肯跟着你了,不就行了?!”
“我答应过了,不去扰她,也不打她的主意。”
程恪闷闷的说道,周景然一口气呛进了喉咙里,一边咳着,一边指着程恪,半晌才憋出一句话来,
“不打她主意?那这半天,你打的……都是什么主意?”
直到申正时分,李老夫人等人才回到古府。
李小暖在二门里下了车,就觉得手脚冰凉着仿佛暖不过来。
回到松风院,李小暖勉强沐浴洗漱了,睡到床上,半夜里,就发起寒热来。
兰初听到动静,急忙披衣起来,叫醒了玉扣,举着灯进到内室,见李小暖面颊通红,额头滚汤,晕睡着也叫不醒,唬得差点跳了起来。
兰初急忙吩咐玉扣叫醒了玉板等人,又叫了外面当值的婆子,赶紧到后院去请魏嬷嬷去。
自己匆匆穿了衣服,和玉板一起,两人提着灯笼急步往明远堂禀报老祖宗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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