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暖横了冬末一眼,冬末缩了缩头,轻轻咳了一声,低低的解释道:
“我就是说说,咳,往后不说了。”
李小暖有些无奈的看着她,冬末赶紧接着说道:
“孙嬷嬷去梧桐院做了掌事嬷嬷,这事姑娘是知道的,孙嬷嬷下午又到咱们院子里来过一趟,要了瓶咱们泡的桂花蜜去,说少爷在咱们院子喝惯了这个味儿,外头婆子做的怕少爷喝着不称心,我看她拿着那桂花蜜,爱不释手的,就又拿了一大瓶给她,孙嬷嬷高兴的什么似的,也没客气,就收下了。”
李小暖仔细听着冬末的话,微微舒了口气,孙嬷嬷是老祖宗最心腹的人,她和松风院这样不见外的亲近,是她的意思,也是老祖宗的意思。
“中午的时候,我和小玉、秀纹去大厨房吃饭的时候,听那些婆子们嘀嘀咕咕的说闲话,听说夫人院子里的绿梅顶了兰芷的缺,做了一等丫头,还有青芷,就是兰芷的妹妹,提了二等,一起指到梧桐院侍候少爷去了。”
李小暖直起了身子,微微拧着眉,仔细想了想,低声说道:
“绿梅过去梧桐院做一等丫头,和菊影一样?菊影今年十七,过两年就该嫁人了,绿梅,我记得好象比你小?”
“嗯,绿梅今年刚十四岁,青芷只有十二岁,和少爷同岁!”
冬末急忙点头答道,李小暖微微舒开了眉头,
“也是该安排人进去了,手把手带上一年,才真正妥当,竹枝和杏红也不小了,除了青芷,只怕夫人和老祖宗慢慢还会安排几个丫头过去,这样新老交替着,才不至于临时乱了手脚,委屈了古萧。”
冬末思索着点了点头,看着李小暖,欲言又止着,李小暖歪着头看着她,笑着说道:
“有什么不好说的话?”
“嗯,这个,我说了,姑娘听听就是,就当阵风吹过。”
李小暖笑了起来,点着头,
“那好,就当一阵小风,你说吧。”
“姑娘也知道,这老宅子里上上下下,古家的老人居多,如今外头又是亭叔统总管着,不象在京城时,那个时候,府里上上下下,是夫人的陪房稳稳占着上风,当面背后,谁也不敢说周嬷嬷半句闲话,如今家里这些婆子,也不怎么把周嬷嬷放在眼里,说话自然也刻薄了些。”
李小暖仔细听着冬末的解释,笑着点着头,
“我知道,你只说就是,我就当阵风吹过。”
冬末笑了起来,接着说道:
“那些婆子,说话也是刻薄惯了,一提青芷要去侍候少爷,话里话外,就没好声气,净说些什么攀高枝啦、想往枝头上飞着做凤凰啦什么什么的乱七八糟的话。”
冬末口齿含糊着说道,李小暖怔了怔,心里渐渐清明过来,大家里,好象是有这样的规矩,爷们成亲前,先放一两个暖床丫头在房里侍候着,怪不得老祖宗突然指了孙嬷嬷去梧桐院侍候着,这样看来,这放暖床丫头的主意,必定是夫人的意思,老祖宗必是不太赞同的,不好明着说,就让孙嬷嬷去看着去。
怪不得留自己在小佛堂抄经,古萧大了,自己也大了,再象原来那样,几乎天天在一处,就不妥当了,看样子,这经文只怕要抄上半年一年了。
这个不妥当,必定也是周夫人先想到的,若是老祖宗先想到的,必不是这样仓促,也不会是这样的安排。
夫人,可不是个敏感的人,这事,是她自己想到的,还是有人提醒的?
那两个大箱子……
还有,那个周嬷嬷,针线房是一件,放风筝落水的事,听古云姗说,夫人责备过她“不该送那不吉利的东西进来”,还有春俏的事,兰芷如今可是不尴不尬的闲在家里……
李小暖眉头皱了起来,冬末担忧的看着李小暖,想了想,张了张嘴,叹了口气,又叹了口气,站起来走到门口张望了下,回来坐到床边,又往前挪了挪,贴近李小暖,低声安慰道:
“姑娘也想开些,再怎么着,也不过是个暖床的丫头,咱家规矩大,断没有爷们成亲前,屋里人怀孕生孩子的理儿,就是成了亲,也得等生了嫡长子,正妻点了头,才能让那些通房妾侍怀孕的呢!退一万步说,就是往后生了孩子、生了儿子,那又怎么样?!也不过一个就是姨娘,那孩子说到哪里,也不过一个婢生子罢了!”
李小暖睁大眼睛,满眼惊讶的看着认真劝着自己的冬末,半晌才恍过神来,一口口水呛进喉咙里,伏在床上又咳又笑了起来。
冬末忙伸手拍着李小暖的后背,嘟着嘴说道:
“我不过说点正理,怎么就惹姑娘笑成这样了?!”
李小暖笑够了,直起腰,看着冬末,郑重的说道:
“冬末,虽说古萧比我大着两岁,可我心里一直当他是弟弟一样看的,就象大姐姐、二姐姐对他一样,我可从来没打算嫁给他过!”
冬末轻轻咳了起来,半晌才“哧哧”笑着说道:
“姑娘倒大方,这话,咳,竟这么,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