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时,他痛哭了起来,一头跪在县令面前,双手死死抱着县令的腿。
“请县令为草民做主啊!”
“高贵乡公曹髦,欺人太甚!”
“我妻与仆上街,被这厮碰到了,他见我妻貌美,生了歹意,竟公然调戏,我妻不从,令人驱逐,他便殴打我家的仆人,纵马抢走了我的妻!!”
“朗朗乾坤,光天化日,岂能做出这般行为来?!”
“请县令为我做主啊!!”
这人哭诉着,用力捶打着自己的胸口,声泪俱下,连声音都是那般的凄惨。
周围的官吏们忍不住摇头冷笑着:你这厮居然也有今天呵。
“闭嘴!”
束完严肃的说道:“曹乡公素有贤名,有先祖之遗风,怎么会做出抢人妇的这般事来?”
束曲此刻是说不出的委屈。
都说曹乡公有先祖之遗风,还以为是文皇帝遗风,谁能想到是武皇帝遗风呢!
想要女人就给我说啊,城内那么多的待嫁的美人,我们完全可以一起分享的,何以抢我的妻呢??
再说了,我们本来是无冤无仇的,为了区区一个贱民,何以做到这般地步呢?
曹髦此刻缓缓站起身来,斜视着县令。
“束县令,你该不会偏袒你的族弟吧?”
“曹公,莫要再执迷不悟了,您若是现在离去,我权当无事发生。”
“好啊,没问题。”
曹髦笑了起来,继续说道:“我现在从这里出去,到明天,整个元城的人都会知道,你束家是何等的清流望族,家族之贤良居然献妻来款待贵人!”
“到了后天,整个阳平郡就会知道你们束氏的待客之道!”
“往后起码百年里,你们家都别想有子弟能被中正官荐举!!”
束完浑身都颤抖了起来,“何至于此?!若是我铁了心上奏,你也未必有好下场!”
“你简直是疯了,为了一个黔首,何至于此?!何至于此?!”
曹髦说道:“我也曾好言相劝,是你说宗室不得干政,那我只能就这样了,我曹髦就是舍了这身爵位和性命,也不要视而不见......”
县令死死盯着曹髦的双眼,气氛无比的凝重。
“好.....我会重新审理张生告束曲一案。”
束曲此刻满脸的惊愕,他赶忙再次抱住了县令的脚。
“族兄!!族兄!!您要救我!您要救我啊!!”
县令却一把将他踹翻,愤怒的说道:“来人啊,将束曲与这恶妇收监!!!”
顿时就有士卒上前,也不顾曲束的哀嚎求饶,就将他和妻一并拖了出去。
曹髦眯着双眼,也不理会脸色铁青的县令,大摇大摆的就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门外早已聚集了不少人。
看到曹髦与众武士走出来,众人都是忍不住涌上来,将他围在中间。
为首者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翁,老人穿着破烂的短衣,额头的皱纹形成了一道道的丘壑,骨瘦如柴,眼里满是深深的哀伤。
“曹公......”
“老丈,莫要担心了,您儿子和儿媳的案,县令答应要重审了,他一定会给你一个公道。”
“若是他不给。”
曹髦拍了拍自己的剑柄,“那我给。”
老翁的眼泪顿时就流了下来,他想要说些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是擦拭着脸上的泪水。
曹髦见状,再次叹息。
在十天前,县令束完的族弟束曲,让他的妻哄骗自家佃户的妻进后院,随即将她强行奸淫,这个苦命的女人反抗无果后选择自杀。
而她的良人,也就是这个老翁的儿子,来县衙里告状,却被反咬一口,说他令妻色诱束曲,想以此谋取好处,结果他的妻不忍受此辱,从而自杀。
直接将女人的自杀赖在了她丈夫的头上。
丈夫非但没能为妻子复仇,反而背负了如此恶名,几天后也投河自杀了。
当老翁跪在自己面前,哭诉着儿子和儿媳所遭受的委屈,一边抽打着自己耳光,一边求助的时候,曹髦感觉有什么在心口炸开。
他强忍着怒火,来找县令讲理,可县令却不愿意跟他讲理。
而束曲知道自己在找他,也躲藏了起来。
于是就在这一天,曹髦吃了些酒,随即领着自家门客骑上了马,他们一路狂奔到了束氏里,当街将束曲的妻抢上了马,一路狂奔到县衙,然后丢在了束完的面前。
“曹公......”
老翁怎么也止不住那眼泪,他死死拉着曹髦的手,反复的摸索着,“我不知该如何答谢您...我该如何答谢您啊....”
直到乡人扶着他离开,他还在念叨着那句话,颤颤巍巍的背影看的人心酸。
即使事情办成了,可曹髦的心里却没有半点的开心。
“真想砍了那县令的狗头啊.....”
曹髦咬着牙,翻身上马,扬起了鞭,飞奔而去。
恶汉们急忙跟在了他的身后。
众人站在县衙门口,眺望着他们远去的身影,迟迟不曾散去。
“曹公高义啊!”
“元城有曹公,实乃吾等之幸也!”
“站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滚?!”
衙役们冲了出来,挥舞着大棒,只是那棍棒却没有像过往那般落在面前黔首们的身上。
围观的众人四散而逃。
县衙门前很快就变得平静了起来,一如既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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