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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听闻周乔的音讯,是她随军远征的当日。清冷的寺庙中,他一页一页将那残破的书粘好。

虽然再未翻开看过,可那书一直就在他的手边,从未被搁置到身后一贯放书的架子上。

又过了快一年,就当他不再常常想起那张脸蛋时,偏偏收到了她的信件。

皇帝大寿,身为质子须得入宫赴宴,信监司当众告知有一封特请质子亲启的信,皇帝虽笑着,却也立刻让人呈了上来。

好在那封信并未落名字,写的也不多,只有一句话:战兰泽,你猜我是谁?

那字奇丑无比如同小儿乱写乱画,这才惹得陛下哈哈大笑,说定是权贵大人家的小童仰慕博学之人,还写了信送入信监司,开了个天大的玩笑。

从那之后,他的人便多了件拦信的差事。

他一封不少的全看了,却从不回复。即便如此,她还是写个没完没了。直至宫外的事告一段落,御医诊脉后告知陛下质子可以回宫了,他才终于写出了几年来的第一封回信。自那之后,她便再也没有写过信了。

但战兰泽仍知道胡疆的一切,她第一次上战场是什么时候,第一次胜仗是如何打下来的,第一次中箭重伤又是如何撑下来的……

诸般打探,不过是还个人情罢了。即便那个人情并不算什么,也并没有真的帮到他,却是身处敌国收到的第一份善意与真心。

所以临舟问起时,他也是这么说的。

在北晋,临舟是第二个向他伸出援手之人。在那柄刺杀的匕首从他背后刺来之时,是临舟一箭将之射杀。那时没有什么睿王,临舟顶着无用的皇子身份,因随意射杀宫人而被皇帝重罚,可他守口如瓶,没将真相泄露半分。他们之间的信任就是从那时种下的。

对临舟,他说的是实话。

或者说,自以为是实话。

那番因着幼时人情才对她多有关照的说辞,说服了临舟,却未说服自己。

此时的夜幕若配以烟火,定然是一番绚烂美景。可只要一想到有人在这美景中表明心意,深情款款地握住她的手,甚至抱她吻她,心就猛地被揪起,难忍之感久久都散不去。

但她对临舟也是有意的吧。

临舟的容貌,周乔不止一次夸赞过。临舟的野心,她也清楚地知道,更笃定地要站在他那边。说到底,他们才是一路人。

至少,他们都是北晋人,永远不会是敌人。

这么想着,拳却越握越紧。

屋里骤然冷了下来,屋外寒风呼啸而起,但秋日的风本不该如此凶猛凛冽。

此时忽然外面传来“吱呀——”一声,后面还跟着一句轻轻的“战兰泽,你睡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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