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在病榻上的虚弱,跟陶雅姝也算和缓了几分。
只是吴氏因为生病,贻误了去皇寺还愿,干脆让陶雅姝代劳前往。
若是能遇到那位颇有神通的灵溪大师,能为女儿批命改运就更好了。
陶雅姝在鬼王府憋闷太久,一直没有出门,也想透一透气。
皇寺四周的山色正美,她早早就下了马车,也没有走皇寺的正门,而是选了个山间无人的小路,领着丫鬟采些树叶,捡拾些树枝回去做书签和插花。
结果就这么走到了皇寺的后山处,不巧一抬头,正看见她那位四姑母正在跟灵溪大师在后山的亭里说话,而陶慧茹的丫鬟侍女们都站得老远,不知他们在说什么隐秘禅机。
她一时好奇,悄悄过去,隐在山坳里,之前的话听得不是很清,最后也只听了个话尾,只听陶慧茹跟那个灵溪大师说了句:“太子让我给您带话,待司徒晟带回三皇子时,还请大师见机行事……”
就这么一句,便听得陶雅姝的脑袋嗡嗡响。
她一下子联想到,先前供奉三皇子刘翼的荷花缸碎裂,那灵溪大师好像曾给陛下答疑解惑,然后陛下突然相中了她的八字,要把她许配给三皇子的事情。
而且当初她同意嫁入三皇子府时,太后许是因为觉得对她亏欠,还劝慰着她,说是大师算过,也许三皇子很快就会出现云云。
不过她当时也只是当成劝慰之言罢了。
此时听到陶四姑姑跟灵溪大师说的这一句。
陶雅姝一时间,又想起了出嫁之前,四姑姑突然跟太子府往来密切,隔三差五就去太子府,找太子妃饮茶的事情。
她更是想起了好友楚琳琅,随着司徒大人一起突然去了北地的隐情。
陶家的姑娘都是聪慧的。这几处联想汇合到一起,陶雅姝已经猜想出了大概。
那司徒晟前往北地,是不是因为找寻到了三皇子的下落,要将他带回来。
可是她那个四姑姑却跑来跟灵溪大师说这一嘴,那个“见机行事”又是何意?
那日她并没有入皇寺,而是待四姑姑和灵溪大师走了之后就悄然离开。
她回来后也没有可以商量的人,却开始夜不成寐。
现在,总算盼回了楚琳琅,陶雅姝终于可以问个明白了。
楚琳琅听得微微蹙眉,却不能不回答陶雅姝的问:“司徒大人的确是寻回了人,可他是不是三皇子,还要等陛下的验证……”
听到这里,陶雅姝的脸色登时如纸一样白。
她甚至都懒得问司徒晟寻来的是什么样的人,心便已经一路下沉。
楚琳琅轻声道:“你稍安毋躁,不到最后关头,不要自乱阵脚。这件事你四姑姑也掺和了进来,就不会是认祖归宗那么简单了!”
说到这,她伸手握住了陶雅姝冰凉的手:“你并非孤身一人,就算事情真发展到了最坏的地步,我和司徒大人都不会任着你不管的!”
那个脑满肠肥的谷有金若真是三皇子,依着他好色的程度,如何能放过貌美如端雅月季的陶雅姝?
别说陶雅姝了,连楚琳琅想想都能吐出来。
事到如今,这次认亲的事情疑点重重,所以楚琳琅只能默默祈祷,这三皇子是太子和四姑姑搞出来的鬼,而陛下一定能有所觉察,免了陶雅姝的浩劫。
而与此同时,正在驿馆安顿三皇子,等着宫中来人接洽的司徒晟,正好碰见了来寻他的廖静轩。
司徒晟将廖老先生托他代转的家书呈递给了廖静轩,然后说了说自己的北地之行。
当说到招安北地的义士时,廖静轩还是微笑频频点头,待听到司徒晟从北地接回来三皇子时,廖静轩整个人都木住了,冷声问哪个是?
当司徒晟手指向那正在马车边吆五喝六,大喊饿死了的胖子时,廖静轩整个人好似烤出了硬壳的泥俑,不光浑身僵硬,面色都开始发黑了。
“这……这就是你给陶小姐找回来的夫婿?”廖静轩极力克制,才让喉咙里的吼掐灭了一半。
司徒晟有些无奈地微微抬起下巴:“我有何资格给陶小姐找夫婿?你若看不顺眼,要怨生养他的父母,没有将陶小姐的夫婿生得整齐些……再说了,陶小姐已经嫁人,你应该改口叫她三王妃才对。”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廖静轩听得十分的不顺耳。
他不敢相信地再回头看那谷有金。
此时谷有金正接过侍卫给他买的油饼,张开大嘴,甩着厚嘴唇津津有味地吞咽呢。
那吃相,就连廖静轩这么邋遢的人都有些看不下去,更何况是陶雅姝那么特性子的女子?
记得以前她照顾他伤情时,他大口吃糖酥饼,那位小姐就能一脸执著,拿着手绢撑在他下巴处,收集起所有糖渣!
难道以后的漫漫岁月里,那一双红酥手,就要接在那胖子油腻的下巴处了?
若他是陶雅姝,都有种不想活了的心思,更何况是她本人了……
想到这,他猛然一把抓住了司徒晟的衣领子:“不行!你不能将这人带给陛下!”
司徒晟倒是体谅好友的心情,无奈而又温和道:“静轩兄,你冷静一下!这人的履历线索,都是州县报呈上去的,并非我一人左右。你不让我带去,难道是让我犯下欺君之罪?”
廖静轩被怼得无话可说,只能痛苦得胡子微微颤抖道:“那……你让陶小姐……三王妃怎么办?”
司徒晟显然短少了枕边人楚琳琅的说话油滑手腕,很是直白道:“起初能有些不适应吧。不过总比守活寡强些,以后有了孩子,也就能凑合过日子了。不过这也是跟你我无关,操心也操心不得的。”
若是换一个人,说出这样的话来,廖静轩搞不好就要挥拳出去,揍死口无遮拦的混蛋。
可是司徒晟说这话时,是一脸的淡定,似乎是在开解着他,更是在告诫着他,三王妃将来与三皇子的相处,原是跟他无关的。
愤怒的血液还在血管里轰隆作响,却找不到可以宣泄之处,廖静轩的眼前只是不断闪过陶雅姝出嫁那日,撩开轿帘,冲着他灿然的凄美一笑……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