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赞听了,精神为之一振,因为他的字写得甚好,也有心在这位安人面前卖弄,马上说道:“这有何难?你来口述,我帮你写!”
楚琳琅一听,连忙谢过陶寺官,然后坐在了陶赞的对面,稍微斟酌一下道:“兄长安好?我虽思念着你和父亲,奈何如今身不由己,困顿京城,无法在父亲跟前尽孝,然我一颗心思,却全系在你之身上,恨不得弃暗投明,早日助兄长一臂之力……”
写到这,陶赞抬头道:“楚娘子,你这‘弃暗投明’用得不太妥吧?不知你父兄是做什么的?”
楚琳琅面不改色,随口胡诌:“我家是世传的盐商。家里的祖训,除了卖盐,余下的都不是正经营生!我如今在京城卖杂货,在父兄的眼里,就是不务正业呢……怎么?陶寺官,嫌弃我底子浅薄,用词粗俗?”
陶赞哪能如此唐突佳人?他连忙表示若是如此,“弃暗投明”用得是好极了!
如此这般,一封情真意切的家书便写好了。
琳琅看了看,心满意足地收起家书,转身便要告辞离去了。
陶赞觉得,剩下的流程也有人跟,他也不必留下,倒不如陪送楚娘子一起出皇寺,他也好早点回家。
于是剩下的一路上,这位年轻人依旧秉承着天生自来熟的喋喋不休,跟楚娘子热络聊天。
楚琳琅只能强自忍耐,面无表情地加快脚步,想要快点下台阶,上马车,摆脱这位。
可是陶赞恍然不觉,还在追问下次法会的时候,楚娘子会不会来,他看她今日持香的手法不太对,下次可以拨空,好好指点一下楚娘子祭祀的要义。
就在少年喋喋不休的功夫,台阶下突然传来了厉声呼喝:“陶赞!还不快些过来!”
楚琳琅往下一看,只见陶慧茹正立在马车前,面色难看地瞪着她。
陶赞一看到母亲,便如欢快的鼠儿见了猫,一下子便蔫了。
他只能提着官服的下摆,连忙下了台阶,气闷道:“母亲,你怎么又来接我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总是让你来亲自接送,被其他同僚看了像什么话?”
陶慧茹此时不想跟他废话,只是微微瞪眼道:“上车!”
陶赞忍不住回头看了楚娘子一眼,生怕母亲又说了让他在佳人面前下不来台的话,便气哼哼地上了车。
陶慧茹一脸师太凌然,又往前走了几步,对楚琳琅道:“楚娘子,容得去一旁的林子走走,我有些话要跟你讲。”
自从知道了这陶慧茹洞悉了司徒晟的隐秘身世后,楚琳琅也想找机会探探这陶慧茹的底细。
所以听了她的提议,楚琳琅也从善如流,做出了“请”的动作。
待入了一旁的竹林,陶慧茹虚伪的客套也有些挂不住,腾得转身对楚琳琅冷声道:“我的赞儿虽然金尊玉贵,从小娇养出来,有些天真不谙世事,可只要有我这个娘在,那些心存腌臜的轻浮妇人就休想要近她的身!”
这个女人,惯会用姿色勾引男人。难不成她对自己怀恨在心,便要勾引她的儿子来挟私报复?
楚琳琅听了这么刁横的指责,忍不住微微冷笑了一声。才醒悟陶居士方才的反应为什么那么大!
原来在这陶慧茹看来,那陶赞这么一路跟随着自己说话,是她这个“轻浮妇人”在特意勾引她那天真无邪的儿子啊!
想到这,楚琳琅也不再对她客气了,冷冷反驳道:“陶居士的这话,就让人费解了。若是心存腌臜的轻浮妇人不能近贵公子的身,那缘何你这样的,能安然呆在他的身边?难道你不怕带坏了你的儿子?”
第94章数数狗牙
若论龌龊浪荡,没有比爬上好友夫君床榻更脏的女人了!
楚琳琅不过是正经和离罢了,可从来没有故意勾引过有妇之夫!
她原本不打算跟这陶慧茹起正面的冲突。就像她当初在绿洲劝告陶雅姝那般,宁可得罪君子,不必得罪小人。
可惜陶慧茹太不要脸,几次三番坑害自己和司徒晟,如今又跑到自己跟前找骂。既然这小人已经记恨她了,得罪五分,还是得罪十分那就没有太大的差别了!
她索性也不装了,只捡痛快的先骂一骂陶慧茹!
楚琳琅以前见到这位国公爷的女儿,现任太子的姨母,都是言语客气,给足了她面子。
以至于陶慧茹惯从高处审视这妇人,虽然知道楚氏有些心机,善于逢迎,却没有将她太放在心里。
低贱的鼠儿再狡黠,也不能当成人来看啊!
可万万没想到,这妇人说话这般尖刻,上来就暗示她品德不洁。
这婚前私通,当时在京城里闹得风言风语,正是陶慧茹的死穴,她最恨别人提起这段往事。
这一下太猛,陶慧茹脸色一变,气得脸色涨红道:“你……你这泼妇!”
说到这,陶慧茹发现自己失态,反而失了气场。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镇定下来,想要拿捏住楚氏,冷笑一声,意味深长道,:“年纪轻轻竟然这般没有家教。难不成是司徒晟给了你底气,敢羞辱堂堂国公之女?哦。也是,你应该还不知,你那位情郎司徒晟身份?怪不得觉得自己一飞升天,目中无人了!”
陶慧茹笃定司徒晟绝对不敢将身家性命交托给如此下贱女子。
喜欢这楚氏是一回事,可告知他乃被皇帝灭门的将门之后,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像这类满脑子算计的市侩商妇,一旦知道了实情,只怕魂儿都要吓飞了。
若这楚氏知道,也是不敢告发,免得自己受了牵连,必定会想法子离开司徒晟,远离京城。
所以陶慧茹故意卖了关子,打算一点点告知这楚氏,她究竟勾搭上了什么麻烦男人?
可是没想到,楚琳琅却微微一笑道:“他?自然是陛下爱重的臣子,忧国忧民的栋梁了!”
陶慧茹恶毒一笑,故意挨近琳琅,缓缓开口道:“你难道不知……他其实是罪臣杨巡之后,是个本该死掉,却隐姓埋名,见不得光之人?”
说完话的这一刻,陶慧茹心中畅快极了,只觉得多日的郁闷也要一冲而散,只等着看楚琳琅茫然失措,渐渐惶恐的样子。
可惜她的话音刚落时,她的衣领子便被楚琳琅死死拽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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