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上,洪静刚走出值班室,就被一个同事拉到了一边。同事压低声音说:“洪静同志,你一定要帮帮我!为啥我在村里办那个忆苦思甜大会,气氛特别干巴呢?一开始吧,是根本没有人上台说话。我一看,这样不行啊!我就开始点名了,结果一个个都说不了两句的,以前饿肚子,现在不饿肚子了,这就说完了。气氛搞不起来啊!”
洪静说:“你们村里就没几个特别能说会道的人吗?让他们先讲!”
“哎呦,别提这个了,一提就气死我!我妈、我嫂子平日里就特能说,全村都找不出比她们更能说的,结果碰上这个正经事了,一个两个竟然紧张了。”同事气得要拍自己的大腿,“我问她们有啥好紧张的?她们说,她们也不知道,但就是紧张啊!”
洪静微微眯了眯眼睛,面上还是一副不动声色的模样,故作疑惑地说:“那……要不然让你妈、你嫂子先在家里练两天?哎,我帮不上你啊,因为我就没你这烦恼。我二嫂在大队里当了一个妇女主任,平日里就经常去群众家里做思想工作。我们村开忆苦思甜大会时,二嫂第一个站起来,做了一番非常成功的讲话,给整个大会奠定了基调。我二嫂的经历也很具有代表性,她是重男轻女思想下的受害者,想当初……”
同事听得津津有味。每当洪静语气停顿时,她都要追问:“然后呢?然后呢?”
原本只有这个同事拉着洪静说话,但因为洪静说得故事太吸引人,把路过的人都吸引住了,大家都围拢过来听了。很快,洪静身边就围了十几号人。等她抑扬顿挫地把刘花花的经历说完了,她叹了一口气,又说:“其实我大嫂当年也受了大苦了!”
咦?还有故事听?大家便说:“你大嫂怎么了?你再说说!”
“哎,你们让我歇歇,我说到这里一口水都没有喝呢!”洪静说。
好嘛,立马一瓷缸热气腾腾的加了茶叶的热水被送到了洪静的手上。洪静回忆着吕教授写的那份人物传记,等回忆得差不多了,就呷了两口水,不紧不慢地讲述了起来:“说起我大嫂啊,就不得不说到我公公。要不是我公公,我大嫂只怕已经……”
吕教授的文字功底实在太好了,明明是普通的人物传记,但字里行间就像是带着钩子一样,吸引着阅读的人不断往下看。洪静的讲述只发挥出了那些文字的六七成功底,就已经把大家吸引得不行了。洪静自己说得真情实感,大家都听得真情实感。
待到洪静把田甜的故事讲完,好几个女同事的眼眶都红了。这是被感动的。
先前找洪静帮忙的那个同事忽然计上心来,期期艾艾地说:“那个,洪静啊!我心里有了个想法,你看成不成?反正这会儿快要过年了,农村里已经没啥活计了,能不能叫你家里人去我村里走一天,把他们的故事分享给大家,帮忙调动调动气氛。”
洪静故作为难地说:“这……”
同事说:“可不许拒绝!伟人教导我们,先进要带动后进,大家要共同进步!”革委会肩负着传播正确思想的重任,她要是没把自己辖区内的思想工作做好,这就是在自己的岗位上“没有作为”。这怎么行呢!她觉得老俞一家能帮助她顺利完成工作!
“那我回家后找他们商量商量?”洪静还是没有一口应下来,“我几个嫂子都有本职任务呢,大嫂是民兵队的,二嫂不用说话要去各家走访,三嫂还要去医院上班。”
见洪静一直不答应,同事反而更加坚定了请外援的想法。
周围人也在帮那位同事说话:“洪静,我觉得王建英的想法非常好,你就让你家人去她村里分享一下吧。要是效果理想,我下回还想请你的家人来我村里分享呢。”
什么叫盛情难却?这就叫盛情难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