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好笑,妈妈又哭了,妈妈每次哭,倒霉的人都是自己。
韩秀凤女士哭了很久,抖着手抽了纸巾,才说:
“默默呀,你可不能不管你姥姥,你妈是想让我死啊,她是想让我死啊!”
“是谁想让谁死?一直想缠着男人还不够,现在还要缠着……”
门口传来轻响,何雨一边说一边转头,看见“自己”正站在门口。
何默默是打车回来的,她怕姥姥和妈妈吵架,没想到回来一看,却是比自己想象中最糟糕的场面还要糟。
姥姥在哭,妈妈顶着自己的壳子在凶……
“你、你跟她说别哭了。”何默默小小声地跟妈妈说。
何雨笑了:“你是让我劝她?哄她?”
“不是……”何默默努力想着言辞,“总不能让姥……她一直哭啊。”
“为什么不能啊?啊?”何雨觉得现在这一幕真是太熟悉了,她妈妈哭,别人就让自己劝妈妈别哭了,谁都一样,默默也一样。
能不一样么?她可是早早被她姥姥当成了一辈子的指望,可不是得牢牢抓在了手里?
在一瞬间愤怒到了极致,何雨又慢慢地冷静了下来,像是一根针在她的心里扎了一下,里面的东西“哄”的一声,以为会炸出个红的黑的血的肉的天女散花,没想到,里面竟然是空的。
当年轻人真的不好,热血容易上头,怒气也容易上头。
何雨笑了,这次笑得就更好看了一点,她说:“没事了,我劝她。”
“请注意,倒……”在这个声音响起来之前,一个人一把拽住了她,然后抱紧了她。
是现在“何雨”。
是她的女儿。
这个拥抱带着外面阳光的气息,带着出租车里复杂的气味,带着她们母女用的同款沐浴液的香气,带着她女儿的温度。
“妈。”何默默把嘴唇凑到“自己”的耳边,她希望自己的声音小小的,没有别人听见,她也希望自己的声音大大的,能把什么东西直接震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