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劫此时放纵着自己,闭上紫眸沉溺在这转瞬即逝的清甜味道里,就好像他拥着那湿衣浸透的女子缠绵在这枕席间……
还没容得他更放肆,那额头间撕裂的刺痛再次袭来!阻止了他进一步的旖旎想法。
心烦意乱的魏劫将手中的粗布枕头粗鲁撕扯成两半,一股说不出的空虚伴着扑飞得到处都是的枕芯谷壳散落满室……
他痛苦地半合上愈加浓黑的眼,薄唇微微张开,又紧紧闭合,终于在一室的清冷中低吟出一声:“小……筱!”
在满室清冷里,他微微伸出了手,想要抓握住什么。可是清冽的月光透过指缝,什么都抓握不住。
他忍不住闭上眼,如往常那样,根据她身上魔珠气息,判断她此时的位置。
以往这一切非常简单,若是小筱的情绪起伏厉害时,他甚至可以感受到她的悲喜。
可是今日,他闭目搜寻了半晌,却什么都没有找到。
崔小筱……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魏劫腾得坐起,闭目运气再次搜寻,这次依旧是一无所获,就好像那少女的气息在这天地间突然消失了一般……
怎么会这样?
一股说不出的慌乱再次伴着欲裂的头痛袭来,他却顾不得这痛楚,只想着一件事:他……好像失去了对什么重要东西的掌控了……
当初崔小筱离开鬼石崖时,他可以云淡风轻,看不见崔小筱的那几日,他也可以力持镇定。
这一切,都有一个大的前提——那就是他能随时随地知道小筱确切的位置,和谁在一起,又在做什么,此刻有什么大悲大喜!
只要她在一个他看不见的地方,好好地修行,互不打扰,那才是他觉得最为理想的状态。
可一旦小筱做出了什么超脱了他预想的事情,那个死丫头就会惹得他心神大乱,也影响了飞升的进度。
比如她要成立什么劳什子的欢喜宗?就是改个名字也掩盖不了这宗门的不正经!
不然那些四大派的叛徒们为何像见了鲜肉的色狼一般,绕着她直流口水!
若不是怕折损修为,降了神格,有那么一瞬间,魏劫是想很省事地将那些登徒子们用剑一个个都穿得透心凉的。
为了不让小筱作妖,他勉为其难,替他收了那些狗皮膏药们,实则是希望小筱收心,好好地提升修为。
可是现在他竟然找寻不到她了!
当发现她超脱了自己的掌控,魏劫那股子蛰伏在心底的焦躁顿时烈火燎原般蒸腾而起。
他甚至一刻也等不了,要立刻找寻到那个死丫头!
可就在这时,客栈之下有人朗声问道:“鬼石崖魏劫可在?常山王听闻仙尊来到此处,特意命小人来请仙尊!”
似乎请客的主人料定了魏劫可能不会应约,那人又补充了一句:“我们常山王说,若是仙尊寻不到一位故人,倒不如去他府上坐一坐,说不定会有些意外的收获……哎呀!”
那客栈下的来使还没说完话,只觉得眼前一晃,自己的喉咙便瞬间捏在了一个阴冷高大的男人手中,他正磨着牙,一字一句地问:“你说的那个故人是谁?再给我说一遍!”
那来使被魏劫的阴冷气息吓到,只能呜咽挣扎着道:“我也不知,您还是早早去王府问询我们王爷吧……”
他的话音未落,那捏着他咽喉的男人再次消失不见。一个穿着白布衣衫的书生,背着竹筐从客栈的二楼跳出,一边狂奔追赶,一边高呼着:“师尊,等等徒儿……”
那余音在午夜回荡,能传到很远,却传不到阴司九泉。
此时小筱的口鼻都被掩住了许久,一直憋气前行。幸亏她的内丹也是初成了,可以运气憋气一个时辰,不然早就被憋死了。
好在二人的身手矫健,而余灵儿则干脆化身为狐,托着小筱快速前行。
就这样,二人顺着那虚无缥缈的阳气,不知在阴司徘徊多久,终于到达一处光亮的入口。
余灵儿这时已经闻不到那股子诱人的花香味道了。
她不由得松缓了一口气,对小筱道:“这里好像闻不到那彼岸花的味道了。我们是不是要逃出来了。”
小筱看着那光亮之处不断涌入的阳气,点了点头:“这里应该就是入口了。”
说完,二人就准备朝入口而去。可是走到近前,一股反弹力却一下将她们俩反弹回去。
余灵儿重重摔在了地上,疼得哎呦一声:“怎么回事?我们为什么出不去?”
小筱试着用手指触碰,也一下被打了回来。
她凝神看了一会,紧声道:“似乎有人在那一头将这个出口封印住了。”
余灵儿一听急了:“那怎么办?我们出不去了?”
小筱知道,有人处心积虑地将她们骗到这来,就一定不希望她们再活着回去。看来那人也早料到她们说不定会找寻到出口,这才封印了这个难得的出口。
不过小筱担忧的比余灵儿更多。
这处出口是在耆老山卫家。卫家人不会无缘无故地封印了他们看守的阴司。
会不会是有什么人控制了卫家?想到前世里卫家的凄惨遭遇,小筱的心就不由自主缩紧了。
就在这时,她无意中一转身,突然发现与出口相对的方向,有一处水潭,那水潭上方不知何时开始滴滴当当地淌起了水滴,点点水滴凝聚,逐渐在虚无的地面形成了一处水潭。
当余灵儿和小筱走近时,才发现水面如镜,竟然映照出了人影。
余灵儿瞠目结舌地看着水面浮出的正在哽咽痛哭的唐有术的身影,疑惑问道:“唐公子这是怎么了?怎么哭得这般伤心?”
只见镜子里的唐有术似乎正身处在璨王府。
他挥散了手中燃尽的符灰,忍不住泪湿眼眶低喃:“怎么会这样?她们真的不在了……我就算用牵魂术也找寻不到他们的踪迹……”
而在唐有术身边的高大男人,正是一身黑袍冷若冰霜的魏劫。
从始至终,他的眉眼动都没动,仿佛是千年寒冰雕琢出来的人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