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乔一行人走了出来,这些人就缓缓站起身,一步一步的,脸上逐渐浮现出诡异而顽劣的笑容,一步一步的,犹如行尸走肉一样,向乔一行人围了上来。
威图家的护卫们,血斧战团的战士们,他们迅速在乔的身后和左右两侧列阵。
一支支燧发枪抬起,沉重的战刀和轻巧的战剑闪烁着寒光,几名重盾战士举起了厚重的金属盾牌,然后将盾牌重重的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巨响声。
一名血斧战团的中级头目上前了两步,双手各持一柄锯齿短刀,厉声喝道:“停步!你们是什么人?”
“波图塞人!”司耿斯先生在乔身边喃喃自语:“少爷,我们有麻烦了。”
“波图塞人!”乔瞪大了眼睛。
乔从很多民间故事、民间传说中听说过波图塞人,他甚至还咒骂过圣希尔德大教堂的朗基努斯,说他的母亲是一个波图塞女人!
但是说真的,这还是乔这辈子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接触波图塞人。
这还不是一个两个,而是数千个、上万个波图塞人!
三面合围上来的波图塞人停下了脚步,他们犹如一群胆怯的草原鬣狗,用怯弱、惊惶,却又无比贪婪的目光,死死的盯着乔的下属们手上精良的兵器。
在乔一行人的身后,分局的警察们幸灾乐祸的朝这边眺望了两眼,然后绝大部分警察悄无声息的消失了,只剩下了一小队十几名骑警斜靠在自己的坐骑上,笑呵呵的看着这边。
一名个头不高,皮肤发红,头戴着一顶廉价的,做工简陋的青铜王冠,身穿一件大概是从哪个垃圾堆里捡出来,缝缝补补后勉强能看的贵族长袍,长相猥琐,气质油腻的中年男子从人群中缓步走出。
中年男子极力的摆出一副贵族做派,但是无论是他头顶的青铜王冠,还是他身上满是补丁的贵族长袍,又或者他脚下那双破了两个洞的高帮靴子,都实在和贵族扯不上半点关系。
反而因为他猥琐的长相,油腻的气质,中年男子莫名惹人发笑。
“我是伟大的狮子尾巴部落的王,我叫斯图亚特九世……你们可以称呼我,睿智的斯图亚特九世陛下。”中年男子走到了距离乔只有二十几尺的地方,倨傲的抬起了下巴。
乔没吭声,他向身边看了看。
兰木槿一动不动,司耿斯先生轻咳了一声,轻轻拍了拍蹲在头顶的巴库,挥动着细细的手杖慢悠悠的走了出去。
司耿斯先生向斯图亚特九世稍稍欠身行礼:“那么,尊敬的斯图亚特九世先生……”
“叫我国王陛下。”斯图亚特九世打断了司耿斯先生的话,强调了自己的身份。
司耿斯先生无奈的点了点头:“那么,国王陛下,请问,您为什么带着您的臣民,拦住我们的去路?”
斯图亚特九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他故作威严的盯着司耿斯先生看了一阵子,然后点点头:“我们来,是求一个公道!”
“公道?”司耿斯先生瞪大了眼睛:“我们似乎,没有任何交情,或者,我们有任何的瓜葛么?”
斯图亚特九世向身后招了招手。
一群衣衫褴褛,长得獐头鼠目,一看就不是好人的男子从人群中挤了出来,他们来到斯图亚特九世身后,将自己身上背着的粗麻布卷放在了地上。
这些男子打开粗麻布,十几条冰冷的孩童尸体,就这么出现在乔的面前。
司耿斯先生猛地向后退了一步,他大声咒骂道:“这是什么鬼?”
斯图亚特九世用力的挤了挤眼睛,他竭力想要挤出几点眼泪水来,但是他的努力显然徒劳无功。
于是他举起右手,手指狠狠的在眼皮上擦了擦。
空气中有淡淡的生姜味道飘出,斯图亚特九世的眼眶迅速发红,然后两行热泪滚滚而下,他抿着嘴,摆出了一副强忍悲痛的模样,向后退了几步后,伸手指向了那一字儿排开的孩童尸体。
“你们这就忘了么?你们这就忘了么?”
“今天早上,就在今天早上,大概就是三个多小时前,这些原本活泼可爱的孩子,他们只是想要向诸位有钱的老爷,乞讨几个买面包的铜子儿!”
“你们残暴的殴打了他们,你们这么多魁梧有力的成年人,无耻的、残暴的殴打了他们!”
“他们回去后,就吐血了,就卧床不起了,然后……他们就死了!”
斯图亚特九世‘悲愤’的仰面看天,然后声嘶力竭的哭喊起来:“仁慈的穆忒丝忒啊,世间为何有这样的惨剧?为什么会有这么残暴无情的人?”
“我的孩子……”
人群中冲出了数百名面相狞恶的老妇人,她们同时跪倒在地上,朝着乔一行人磕头哭喊:“我们的孩子……我们的小孙儿哦……你们死得好惨!”
乔的脑子里一片空白,他茫然的看着这些人,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哪怕在图伦港,和威尔斯家族为首的纨绔们街头斗殴的时候,乔也没碰到过这样的事情。
威尔斯家族的纨绔们虽然是乔的对头,但是乔也必须承认,起码他们都是真正的男子汉,他们和乔一样,崇尚用武力解决问题。
一群看上去风烛残年,随时可能倒地毙命的老太太冲上来哭喊磕头,这算什么?
这算什么?
“乔,这些孩子,不是早上围着我们要钱的孩子。”兰木槿低声说道:“而且,这些孩子起码已经死了三天以上……他们当中有一部分是被暴力殴打致死,但是还有一部分,明显是病死的!”
兰木槿的目光极其凌厉,他一眼就看出了这十几个死亡孩童的真相。
斯图亚特九世笑呵呵的走到了司耿斯先生面前,他压低了声音,轻声说道:“事情很好解决……十万个金马克,怎么样?”
司耿斯先生缓缓说道:“这样说,你们是讹诈我们喽?”
斯图加特九世微微一笑,他低下头,一口浓痰吐在了司耿斯先生的靴子上。
“是啊,我讹诈你们,你能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