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队士兵过来了。
兰木槿凑过去和他们交涉了两句。
士兵们皱着眉头,万分厌恶的将黑鼠和几个小喽啰带到了一旁,无比粗暴的强迫他们跪倒在地,然后一声令下,从身后一枪崩开了他们的脑袋。
军队入城戡乱,破坏秩序者,死!
特殊时期,平日里最小的罪行,也会变成杀头的重罪。
几具血淋淋的尸体,就这么丢在了不远处的十字路口,一名宪兵拿着铁皮大喇叭,大声的咆哮着黑鼠和几个小喽啰的罪名。
几个倒霉蛋被枪毙的时候,乔站在老太太的面前,背朝着枪毙人的方向,用自己宽大的身躯,挡住了老太太的视线。
杀人这种事情,血糊糊的,可不要吓住了老太太。
他从四轮小车上拿起了一个黑面包,‘咔嚓’啃了一大口,然后眼睛骤然一亮。
黑面包烤制得极好,外脆内嫩,口感结实,有一股天然小麦发酵后的淡淡酸涩味道,却被加入的蔗糖很好的掩盖了下去。
虽然是黑面包,但是用的面粉份量十足,加入的麸皮没有破坏黑面包的口感,反而让面包更加的厚实,更有弹性。
老太太双手紧握四轮小车的车把手,微微抬起头,柔弱的目光呆呆的盯着乔。
乔昂起脖子,‘咕咚’一声将嘴里的面包吞了下去,然后满意的点了点头,朝着小车上放着的黑面包指了指:“都试试,都试试,哈哈,这面包……烤得很好。”
歪了歪脑袋,乔皱起眉头,艰难的在脑子里回想着他很久以前,不知道从哪里听说过的一句话:“欸,好像,谁给我说过来着?黑面包对人有好处,比白面包好?”
站在一旁,拿了一个黑面包,扯下了一小条放在嘴里咀嚼的司耿斯先生含糊的说道:“乔少爷,大概是两年前,我给薇玛补课,老爷命令你旁听的时候,我讲过?”
司耿斯先生耸耸肩膀,淡然道:“图伦港的富商,好多人生了脚气,有些甚至发展到了很严重,几乎致命的地步……后来发现,多吃麸皮面包和其他粗粮谷物,可以有效的防治脚气病。”
乔低头,看着比他几乎矮了三尺的老太太,很认真的说道:“是么?哈,看看,这么好的黑面包,还能治病呢……”
乔伸手,轻轻的拍了拍老太太的肩膀,温和的说道:“老太太,您年纪大了,啧,就别出来抛头露面了……我给您找个靠谱的大客户,以后你的黑面包,直接让他去你家提货就是。”
张开嘴,将手中剩下的大半个黑面包整个塞进嘴里,胡乱咀嚼了两下后,就仰着脖子将面包吞了下去。
乔打了个饱嗝,笑着说道:“这么好的黑面包,而且对身体有好处的黑面包,应该让鲁尔城的富豪们都有机会品尝嘛……司耿斯先生,让老西尔以后……嗯,每天从这位老夫人家里,采购她加了蔗糖的特制精品黑面包!”
老太太呆呆的看着乔,她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一种复杂的、无法形容的古怪……
刚刚被‘袭警’,脸上划出了一条细细伤口的比利站在四轮马车旁,笑呵呵的抓着一个小罐子,倒出了新鲜的黄油,均匀的涂抹在了黑面包上。
啃了一大口黑面包,比利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味道真不错,比图伦港几个大面包房做出来的面包都好吃……啊,亲爱的老夫人,您放心,以后您不用这么辛苦,也不会碰到这些该死的小蟊贼了……谁让我们头儿,这么善良、这么有爱心呢?”
比利又啃了一大口黑面包,含糊其辞的说道:“没错,咱们头儿是整个图伦港最有爱心的警察……哎,莉雅夫人,还有蒂法小姐,她们的善名在图伦港,可是人人称颂的……”
老太太身体哆嗦了一下,她松开车把手,一把抓住了乔的袖子。
她呆呆的看着乔,结结巴巴的说道:“死……死人了……”
乔耸耸肩膀,再次轻轻的拍了拍老太太的肩膀:“噢啦,他们罪有应得……这件事情,和您无关……放心吧,呃,您家住哪里?您今天的面包,我们全买下了,以后您家的面包,战斧餐馆会上门采购的……您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乔笑得很灿烂,然后他伸手进胸口暗袋,摸出了一张他身上最小面额的钞票,那也有十金马克。
乔皱着眉头将钞票放回了暗袋,然后向比利歪了歪脑袋。
比利放下手中面包,伸手在口袋了掏摸了一阵,摸出了两三个金马克和十几个银芬尼。
乔抓起一枚金马克,轻轻的放进了老太太四轮小车上的小钱罐:“您的黑面包,我们都买下了,这是面包的钱……牙叔叔,叫两个人,送老夫人回家……这群该死的臭虫,他们连老太太的东西都抢,真是一群混蛋啊!”
老太太呆了呆,然后她双眼一翻白,‘咕咚’一下倒在了地上。
乔呆呆的看了一眼昏倒的老太太,再看看一脸无奈的牙、司耿斯等人,他也无奈的摊开了双手:“啊……如果蒂法知道了,肯定会用她的小锤子敲我的脑袋……呃,我们刚才,应该将那几个混蛋带到一边去动手。”
摇摇头,乔叹了一口气:“好吧,是我们惹出来的麻烦,那就要负责到底,我可不想这事情被莉雅和蒂法知道了,她们又来找我的麻烦……如果被她们逼着去银桂教会的教堂忏悔……我会发疯的……”
“带上老太太,我们回酒店休息。”
“给老夫人开一个房间,找两个女仆照顾她。等她醒了,派人送她回家!”
“那几个该死的臭虫,我不该当着老人的面下手……不过,都是这群士兵的错,他们居然当着老人的面枪毙人……一群粗鲁的混蛋,这都是他们的错!”
回到雏菊酒店,乔回到自己的房间,舒舒服服的洗了一个热水澡,然后扑在了柔软的大床上,睡了一个昏天黑地。
初到鲁尔城,就莫名的惹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事情,乔实在是有点辛苦。身体依旧精力充沛,但是精神上,实在是有点疲累了。
不过,结果还不错吧。
西雅克侯爵被皇室来人抓走了,可想而知他的下场。
帝国军队进入鲁尔城戡乱……哦,哦,乔不知道这里面有什么惊涛骇浪,不知道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但是他根本都不在乎!
鲁尔城就算被整个从地图上抹掉,和他这个图伦港的一级警尉有什么关系呢?
鲁尔城是帝国的鲁尔城,又不是他威图家的!
所以这一觉,乔睡得极其的酣畅淋漓,睡得香甜无比。
等到乔再次睁开眼睛,他晃了晃脑袋,看着窗外夕阳透进来的昏黄光线,他发呆了起码五分钟,才弄清楚自己在哪里。
摇摇摆摆的从床上站起身来,光着膀子走到盥洗室,乔开始处理个人的卫生工作。
然后,透过卧室开启了一条缝的房门,乔听到外面会客厅内,比利正滔滔不绝的呱噪着:“哈哈,您知道头儿对我们怎么说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