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的箭雨来得猝不及防,最前面的骑兵纷纷落马,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惨叫。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姜芃姬刷得一声抽出腰间的斩神刀,雪白的刀身在黑夜中极为亮眼,似乎刀身不是反射的不是月光而是自身发光,“多喜,我们多年未见,你可还记得我?老友见面不容易,多喜不妨留下来喝一杯清茶,叙叙旧谈谈心,这么急做什么?”
嘴上说着套近乎的话,但满身的杀意却是瞎子都能感觉到的。
姜芃姬的声音不算太高,她与安慛又隔了一段距离,按理说后者是听不到的。
结果,不仅安慛听得清楚,安慛身边的残兵败将也听得清清楚楚。
众人反映各异,但唯有一点很默契——
惊恐!
安慛呼吸粗重,逃出生天的喜悦还没过去,勾魂使者紧跟而上,堵住了生路。
他用沙哑怨毒的嗓音,几乎从后槽牙挤出了姜芃姬的名字。
“柳——羲——”
安慛像是一头愤怒的受了重伤的野兽,焦躁得在牢笼徘徊,兽眸充斥着杀意。
随着安慛喊出这两个字,听到动静的士兵慌了心神。
柳羲——
这个名字从战争开始就像阴影一样伴随着他们,听到名字就忍不住头疼,更别说见到本尊。
姜芃姬笑着道,“多喜还记得我呢。”
安慛的呼吸又粗重两分。
他如何能不记得?
莫非今日就是他的死期,这里就是他的埋骨之所?
不!
他不会死,他也不会输!
安慛深吸一口气道,“柳羲,你守你的东庆,我在我的南盛,大家井水不犯河水,来日若有外敌还能守望互助,何必赶尽杀绝?南盛并不如你想象那般简单,最后只怕是得不偿失。”
说话的功夫,安慛给身边的将领使了眼色,对方心神领会,御马退后一些,躲在人后。
持弓搭箭,闭上眼睛,根据声音辨别姜芃姬的位置。
此人是安慛帐下有名的神弓手,听声辩位是他的拿手好戏。
夜色黑沉,两方距离有些远,他拉弓射箭,敌人极难发现。
姜芃姬忍不住乐了。
两家打仗打到这个地步,早就不死不休了,安慛以为三言两语就能说动她?
“什么叫做‘我守我的东庆,你在你的南盛’?”姜芃姬怪哉似地道,“东庆是我的,但南盛可不是你的。我志在天下,南盛最后也会是我的。念在当年相识一场的交情,我倒是能给你指一条明路。安多喜,你若带兵归顺与我,我便封你做个安乐侯,享受一生荣华富贵……”
话音刚落,那个神弓手已经射出暗箭。
只听弓弦轻嗡,箭矢破空而去。
安慛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
下一瞬,一支箭矢穿透他的大腿,狠狠没入胯下的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