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太多年没见,怪想你的,忍不住调皮了两句。”
姜芃姬挑眉轻笑,抬手将捆绑吕徵的绳索解开,随手扔到一边。
吕徵听后打了个哆嗦,眉头一抖,整张脸的表情似乎在忍耐和崩溃的边缘徘徊。
他的身躯向后微仰,避开她的靠近。
双手得到自由,他忍不住给酸疼的手腕摁揉,一边语调略显不自在地道了句。
“柳兰亭,你还当自己还是十二三岁的少年人?”
这里是军营,不是她喝酒听曲儿的秦楼楚馆,由不得她这般肆意放浪。
“我要是去人群走一遭,说我十二三是夸张了,但十五六还是没问题的。”姜芃姬笑着调侃道,“我记得没错的话,你的年纪与子孝相差无几,瞧着却比他憔悴苍老得多。将你岁数加个十岁,说出去都有人信。安慛是个不省心的主儿,这些年你没少替他收拾烂摊子吧?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做得比牛多,真真应了那句话——夙兴夜寐,靡有朝矣……”
吕徵抬眼看着姜芃姬,恍惚间有种时空错乱的错觉,站在吕徵跟前的人,仍旧是那个锦衣华服的贵族少年。仿佛眼前这人一直停留在当年,期间十余年的光阴未曾在她身上留下痕迹。
“哼,你这嘴巴仍是这般得理不饶人,惯喜欢胡搅蛮缠。”
十二三的时候胡搅蛮缠,那叫天真可爱、无邪动人。
十多年过去了,她还是这般岁胡搅蛮缠……他又不是卫子孝,还惯着她不成?
“我这叫据理力争,摆事实讲道理,什么时候‘胡搅蛮缠’了?”姜芃姬伸手给他,说道,“我的营帐的确收拾得挺干净,但泥地也脏,你打算坐在地上坐到什么时候?不怕冷了腚。”
吕徵看着她的手,努力抑制住想要将她手拍开的冲动。
“好歹也是个读书人,老师教导你三年,不是让你天天将‘腚’挂嘴边的。”
姜芃姬忍俊不禁。
“我以为你会说‘好歹是个女儿家,说话莫要粗俗’之类的话。”
哪怕到了现在,仍旧有人喜欢用她的性别做文章,哪怕不是刻意之举,但潜意识还是会扯出性别。姜芃姬不介意,因为他们都是外人,还是她根本瞧不上眼的外人。
倘若吕徵也这般,她会很失望的。
吕徵抬眼瞧了姜芃姬的脸,对方今日穿着一袭石青色圆领短袍,仍旧是干练利落的装扮,配上那张英气俊雅的脸、含情三分的眼、似笑非笑的唇……乍一看上去,更像是个气韵风流的士族青年。在她身上,找不到世人熟悉的“女性标签”,例如“娇柔可人”、“端庄大方”……
但不可否认,她的确是个女子,诠释了女性另一种罕有的美。
“自己长什么样,心里没点儿数?”
吕徵心里是欣赏的,嘴上却是不依不饶的。
他一把握住姜芃姬的手,顺着对方的力道站起身。
因为吕徵还病着,突然站起身,眼前晕眩了两息,险些踉跄向前倾倒。
姜芃姬顺手扶了一把,吕徵偏首瞧她侧颜,心里嘀咕了句。
当年没认出来性别,不是他和周围人看走了眼,分明是这人长得太作弊。
“安慛这半年虐待不给你肉吃?”
二人握手的时候,她便发现吕徵比她目测还要纤瘦一些,手掌几乎没什么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