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良兴许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悲剧,他去世了,除了妻子母亲会真心实意为他难过,其他亲眷面上看着凝重悲伤,回到屋里却忍不住大笑庆贺。这些人之中,甚至还包括他的父亲。
父子关系薄凉至此。
聂良虽为嫡子,但却不是父亲最疼爱的儿子,更不是父亲中意的继承人。
当他站出来夺了聂氏,聂良的父亲便一直闷闷不乐,隐隐将这个儿子视为仇敌。
在他看来,聂良根本不是继承家业的料,这个儿子也不是他亲手培养起来的继承人,凭什么接掌聂氏大权?相较于颇有主见的长子聂良,他更加中意听话懂事又孝顺的幼子,这个幼子从小到大,不论是学业还是生活,几乎都是他亲自打理,也是他心目中最肖像自己的儿子。
父亲总是更喜欢像自己的孩子。
尽管不喜欢聂良,但长子死了,他心中还是有些可惜的。
倘若聂良活着,以后还能扶持他弟弟……
“别哭了,你是想让别家看咱们家笑话是不是?”
聂父心中那点儿算计不能诉之于口,对外还得装作丧子的悲恸模样。
好不容易消停会儿,回家还要听夫人抽抽噎噎,他心烦得很。
夫人止住哭泣,幽幽道,“吾儿去了,还不许妾身为其难过?你这父亲,倒是好狠的心。”
聂父被她说破了心思,顿时有种见不得光的秘密被人扒开的窘迫,不由得恼羞成怒。
“妇道人家,什么都不懂,除了哭还会什么?”
聂良的父亲不想听夫人哭诉,干脆起身去爱妾房里就寝。
他却不知这一夜有多少人在梦中丧命,聂氏上下充斥着散不去的血腥味和阴霾气氛。
深夜已至,许多人却没有睡意。聂良病逝的消息给了他们重新洗牌的机会,那些被聂良打压的叔伯长辈也跃跃欲试。纷纷召集幕僚客卿过来,准备彻夜商议如何才能将利益最大化。
不过,他们还未来得及谈论出什么,一道道黑影恍若无人之境般闯了进来。
有人耳尖听到动静,厉声喝道,“谁在那里鬼鬼祟祟!”
只听数道脚步声传来,一个一个身穿黑衣劲装的男子闯了进来,手中都拿着锋利的大刀。
见此情形,众人哪里还有不知道的,纷纷大喊“有刺客”。
奈何援军赶到的速度不及刺客手起刀落,接二连三排着队去阎罗殿报道。
有些人学过武,还能拔剑抵御一二,但他们的花架子根本扛不住这群亡命徒的屠杀。
“外头怎么这么吵?”
也有人已经宽衣歇下,没多一会儿被骚动惊醒,刚一睁开眼,模糊看到床榻前站着个黑影,顿时吓得肝胆俱裂。不等他呼唤出声,刺客手起刀落将他脖子砍了下来,鲜血喷溅了一地。
同样的情形在不同地方上演,聂氏嫡系以及旁系几个野心勃勃的人无一幸免。
第二日,这个消息像是插了翅膀一样飞速传开。
侥幸没死的几个险些吓得尿裤子,浑身冷汗涔涔,庆幸自己捡回了一条命。
惊恐、畏惧、庆幸、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