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的又轻又快,李溯差一点没听清楚,微怔一刹才将小寒狠狠抱紧了,良久方道:“我也是一样的。”
这一夜的闹剧只是个开场,长安县、京兆尹、金吾卫、千牛卫,闻听此处有命案,纷纷赶来报道。
这些部门职责所在,积极踊跃,却又没几个人能有查案的水准,只是将命案一事闹得沸沸扬扬。
太子殿下的宠姬玲珑听说也不太好,太子震怒,将在场的李溯以该案嫌犯之名投入了大理寺的牢狱。
朝野上下,一时为之沸腾。
连一直称病不出的大公主李泠都递了折子,为李溯求情,其余重臣更不待说,群情汹涌求情的奏折雪片一般递到紫宸殿,至于谁是真心求情,谁是虚情假意,一时难以分辨。
王皇后也及时出来主持公道,令御史台、刑部、大理寺三司会审此案,定要还李溯一个公道。
万应先师一生乐善好施,受他恩惠的人极多,往来吊唁的宾客盈门,沈氏宗族、门人子弟在京城附近的闻讯纷纷赶来,倒也勉强应付。
顾夫人闻讯,也带人过来帮手,负责迎接前来吊唁的内眷,处理各种琐事。
小寒随众举哀,心中想的一直是如何破局,这时已是万应先师遇害的第三日深夜,她心中烦躁,悄然离众,在院中石阶上坐了半晌。
“小寒?”突然有个女子的声音隔墙唤她,夜静更深,院中虽然灯火辉煌,这冷不丁的一声,透出些难以言说的寒意。
墙头上突然冒出来个十六七岁的美人来,生的品貌不俗,又极面熟,似乎在何处见过。她身上是绯色薄罗大袖衫,此刻正伸胳膊搭在墙上,似乎爬的极为吃力,姿态必然也极为不雅,可是不远就是敞开的院门,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不走门而爬墙。
小寒心中疑惑,仍然纹丝不动,抬眸问道:“你哪位啊?”
“你不记得我啦?你从洛阳来长安时,还没到潼关被一群人拦下……他们托你把我带到长安来求万应先师诊治。”美人微笑道,“你贵人事忙,自然都忘记了。”
小寒震惊复愕然,她到了长安之后天天事忙,这位美人儿就在常乐坊的大宅里老实呆着,她自称名叫柳素,每天至少要睡十个时辰以上,只吃一顿饭。
众人都引为笑谈,顾夫人也当笑话给小寒讲过,然而大唐风气对待门客十分宽容,嗜睡的柳素也安稳在常乐坊呆着,从不出门。
这么一个奇人,深夜冷不防在此地出现,纵是胆大包天如小寒,也觉得有点碜人,“你怎么来到这里的?”
“先师到了长安我便知道了,可惜每天待……的昏睡时间越来越长,几乎不能清醒,昨日才搭着顾夫人的马车来的,只是我又睡着了。”柳素颇有点不好意思,她当然也不敢向小寒描述自己是挂在马车下面沉睡,怕她不会理解。
“你说话不尽不实,既然是整日沉睡,你怎么知道万应先师已经到了长安?还有……你的症状好像一个人啊。”小寒猛地想起李溯描述皇帝的症状,沉睡不醒,但是并无大碍。
柳素也觉得惊奇,“还有人和我一样吗?整天睡着不醒?”
她说话间终于翻过了墙,跳下来的动作倒也轻盈,只是衫裙上皆有血迹,左脚的绣鞋上更是半只足尖全都是血。
新鲜的血迹。
深夜突然出现的女子,身上又有这么多血迹,颇类鬼怪传说里经常出现的情况。
小寒默默握紧了自己的刀。
柳素吓得不敢过来,笑道:“这宅子里埋伏的有敌人,他们好像要把你掳走,我都清理干净了。”
小寒要到第二天才知道,柳素足上的血迹是怎么来的,她没看到旁边有门,是把敌人的尸体堆在墙边,攀上去的。
她没有修习内功,也不会轻功身法,纯靠外家功夫解决了五个黑衣人,也是奇人一个。
“我不是坏人……我是来找万应先师的,你能不能带我去见见他。”柳素的话特别奇怪,然而接下来的内容更劲爆,“我……能把他救活。”
小寒骇然,如此深夜,提出来能把死去三天的人救活,这位到底是什么身份?
她的问题倒也简单直接,“你不是来找先师看病吗?为什么你还能救活他?”
柳素的答案特别理直气壮,“我不救活他,怎么让他帮我看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