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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寒觉得自己是幻听了,猛回首望向李溯,见他笑的荡漾又甜蜜,只当他是为了哄曾祖高兴而信口胡说,她立即又向曾祖父瞪了一眼,“曾祖是嫌我太清净了么?我可不想掉脑袋。”
万应先师哈哈大笑,一把抓住李溯,扶着他边走边笑道:“果然是我的乖曾孙女婿,就知道你这小混蛋说什么都要先把我家小寒拐到手再说的,强夺豪取验证了不管用,这次又换花样啦?”
李溯不知道这位老先生对他的往事知道多少,他记忆里的万应先师累世只出现过一次,还是小寒因难产而亡那一世,这位受人尊敬的老先生不知怎么得到的讯息,突然闯进皇宫要救她。
万应先师从宪宗皇帝起就是持有内廷行走金牌的御医,又带的有武林高手护卫,帝后都不在,内廷那些恶毒女人们谁也不敢强令阻拦。
然而女子生育本就是一脚踏进鬼门关的事,更何况她也被皇宫的恶毒女人们耽误太久,先师纵有万试万应的本领,也没救回来他的曾孙女。
白发人送黑发人,万应先师也未有多悲戚,只是等皇帝回来之后提了要求,想将小寒带回沈家祖茔安葬。
皇帝的妃嫔,又是小皇子的生母,无论位份多么低,都没有葬回凡人陵墓的道理。可是万应先师转达了小寒临终前说的话,她说,“曾祖,带我回去,我不想留在这个吃人的地方。”
此刻虽已隔了几世,李溯至今还记得那一刻椎心刺骨的痛楚,他匆匆赶回来,只能望着她的灵柩默然,连放声一哭的想法都没有。
心口早就被她挖空了一块,纵然能捶胸顿足,迎风嚎啕,又有何用?真正的伤心,是追悔莫及,形容枯槁,行尸走肉。
是风过竹梢,疑是玉人来,是夜夜梦回,枕边再无沈小寒。
他答应了万应先师的要求,所以后来陪葬在他陵寝的,仅仅只是小寒的衣冠。
李溯沉浸旧事,随意应了一声。
孰料万应先师突然放声大笑,向身后道:“你们跟来做什么?去去去,我有重要的话要跟曾孙女婿说。”
小寒对万应先师的糊涂行为十分不满,颇有点无奈地向沈宽求救,“哥!你管管曾祖啊!”
沈宽默默地望了她一眼,颇有请她把这话再说一遍的意思,然而小寒也觉得自己说的话十分无礼,只得与沈宽一同苦笑。
万应先师带李溯到静室,路上却不再提小寒的事,只问了些吐蕃局势,坐定之后,童子献茶,万应先师指着那悄然退出去的两名童子笑道:“我第一次见你父亲的时候,他也就和他们的年纪一般大。”
李溯听他提及旧事,心中一紧,知道与父亲的病情有关,这才是他今天来求万应先师的第一件大事。
“后来他渐渐长大成人,又犯糊涂喜欢上了你的母亲,那些哭不得,笑不得的往事,你都知道的吧?”万应先师笑道,“自你伯父之后,皇室再也没有皇子出降,你和小寒本来就是不可能的事,反复试了这么多次,痴儿竟还未悟么?”
本朝不论男女,迎新人还家者称娶,离亲归附新人者称嫁。普通人家儿女,叫做出嫁,帝王至尊,所以皇子皇女出嫁,皆称出降。
李溯摇摇头,微笑道:“阿溯已是金仙观中一小道,没人管的,请曾祖放心。”
小寒若在此处,定然立即要跳起来。
她心疼李溯受了委屈,万万想不到他放着好好的赵王殿下不做,顺从王皇后和太子的恶意出家,居然打的是要跟小寒回家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