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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程(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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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聿想了好多中李承沣露夜前来的缘由,却没想到李承沣开口便问萧远离京的事,明明此时他也是今日才刚刚得知。

按照萧远所说,兹事体大,他不曾告诉他人,唐聿也绝不可能透漏给第三人,而李承沣此时却实实在在地坐在这里,捧着唐聿刚刚找出来地茶具,漫不经心的谈论着萧远口中的绝密。

一阵寒意从脚底升起,唐聿不知道,李承沣到底是从何而知,难道他耳目已经渗入了京城的每一个角落?

李承沣欣赏了片刻唐聿变幻莫测的脸色,终于还是憋不住笑了。

“景琰,你在害怕吗?”李承沣问。

“臣惶恐。”

“什么惶恐?你若是没做过对不起朕的亏心事,有什么可惶恐的呢?”李承沣歪着头轻笑。

“陛下……”唐聿踌躇道:“臣私下里放荡不羁惯了,举止粗鄙无礼,兴许无心之言对陛下略有不敬,还请陛下明鉴……臣一颗忠心,天地可鉴。”

“哈哈……”李承沣大笑,拍了拍唐聿的肩头。“你我之间,何须如此讲究,当年先生罚你抄书,我还帮你抄过呢。”

李承沣笑够了,呼出一口浊气,神清气爽。

“罢了,告诉你也无妨,看你吓得那个样子,我哪有你想象的那般大的本事。”李承沣娓娓道来。

原来,萧远拿到的密报,西南土司炮制神迹谎称真命天子将从南方降临,全是李承沣一手安排的。

状元颜良煜出身西南大族,家中在西南地区很是举足轻重。颜良煜殿试夺魁,喜得圣眷,家中族长多年苦于地处偏远难以进步,一朝得了皇上青眼,对李承沣可谓是服服帖帖,是一把趁手的好兵器。

李承沣命颜氏一族伪造神迹,造势西南土司意图不善,萧远心思深沉,但是聪明太过,非要把所有变故都抓在自己手里,是以被颜氏成功地骗去了西南。

萧远一走,京中自然没人能拿着先帝旨意压制李承沣。

大周兵权分散,四方镇守的大将手中握有半块虎符,皇上手中握有另外半块,只有两半虎符合二为一,才能调动天下兵马。若是收回了兵权,李承沣自然不怕区区一块传国玉佩。到时候李承沣不必背上违背先帝旨意的骂名,只需逼萧远自行请辞便是。

“颜氏大族久居南边,和南越颇有些来往,是以,探听到南越朝局进来有些动静。”

“颜氏私通南越,这不是犯了大周律例?”唐聿惊呼。

李承沣嗤笑:“特殊时节,哪顾得了这些,况且犯了律例不好吗?往后颜氏壮大了,正好翻出此事,压制他们,那个颜良煜可不是池中之物,是得早早防备。”

唐聿看着李承沣眉飞色舞地描绘他的计划,感觉自己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南越之前在父皇手里吃了败仗,革了一群文武大臣的命,现在新换上了一茬人,意图证明自己堪得大用,正摩拳擦掌地准备偷袭我们的南部边境。而南越先前的大帅韩暴被父皇斩杀,他的子嗣被大肆排挤,出了个卖国求荣的货色,把他们朝中的动向悉数告知了颜家。”

李承沣放下了茶盏,目光灼灼,“南越才吃了个败仗,国立正是亏空,新任元帅未曾统领三军,未尝指使得动韩暴的部下,还有韩氏后人通风报信,这一次我大周赢定了。”

“朕要御驾亲征,调动江淮八镇守军,扫平南越贼子,凯旋西向,逼萧远就范,一举两得!”

李承沣慷慨激昂,仿佛胜利触手可及。皇上从小长在深宫,从没见过沙场残酷,当年先帝亲征南越,虽然大胜而归,却受了要命的箭伤,最后就死在了那处伤上。先帝出发前,也曾像李承沣这样意气风发。

没来由的,唐聿的心感觉很沉,但他却不能说出这样扫兴的话。皇上已经决定亲征,他既没本事让皇上收回成命,那就不能惑乱军心。

只是,李承沣设想的大胜局面,绝不是轻易能够拿到的。唐聿虽然也没见识过战场,曾经却经常听父兄讲述战场的生死一刻。而且,萧远身为一个文人,却是实实在在陪先帝从南越战场上回来的,他哪怕身陷西南泥潭,也未必会像李承沣设想的那样束手就擒。

“陛下,我们或许无需对萧远那般穷追猛打。”唐聿斟酌着开口,于公于私,他都不想看到李承沣和萧远兵戈相向。

“哪怕现在萧远干政,京中的打小事务已然逃不过陛下的眼睛,待过些时日,萧远未尝是陛下的对手,只能安安心心地做一个臣子罢了。”

“朕为何要等?”李承沣隐隐有了些火气。

“景琰,朕竟不知,如今你竟如此维护那个奸臣?”

“臣不敢。只是……”

“够了。”李承沣打断了唐聿的解释,“朕哪里有你想象的那般轻松?朕是大周的天子,朕想要朕的江山,朕为何要等别人拱手相送?”

“至于你说京中打小事务全然逃不过朕的眼睛,那你真是高看朕了。”李承沣颓丧。

“朕手中若真有那么多堪用之人,又何必拉拢那劳什子西南大族,巫蛊之地能有什么好人?”

“可是先前皇上派臣……公干,途中臣遇上什么人,陛下都一清二楚……”唐聿不愿意再重复刺杀萧远失败后被他连累而死的那两个人,于是含混地略过了那一段往事,幸而看李承沣的表情,他分明懂了。

“是老奴,一直跟着唐领军罢了。”

一直沉默的崔公公突然开口,吸引了全场的目光。

是的,方才在门口崔公公拿小刀接下唐聿全力一击的时候,唐聿就感觉到他是个不世高手。

原来,李承沣对唐聿也不是全然信任,他真正倚仗的,是先帝为他留在宫中隐姓埋名一辈子的崔公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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