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也可以陪你堆。
太好了!
元旦前一日,建业城中下了一场瑞雪,积雪足有尺余深。可把没见过世面的阿平高兴坏了,他在雪地里打起了滚,再也不怕有泥水会将衣服弄脏。
萧彧也是头一回见这么大的雪,他和裴凛之一起,堆了一个足有一人高的大雪人,立在院子里,雪人的胳膊上还插着一个灯笼,看起来憨态可掬。
元旦日,雪依旧未化,朝中大臣们不辞辛劳,进宫来给萧彧拜年,与萧彧一同去南郊祭祀。
令萧彧意外的是,他们并未像从前那样,祭祀完毕之后,就纷纷散了,各回各家,依旧跟着他回了宫。
萧彧开玩笑道:诸位大臣莫不是想来宫中蹭顿饭?
王启则从袖中摸出一本奏折:陛下,臣等有事启奏。
元旦日还有事奏,莫不是有什么突发事件?萧彧接过来,将信将疑地看了王启一眼,就算有突发战事,那也应该由兵部来通知自己啊,若边关有事,裴凛之绝不可能对自己守口如瓶。
萧彧打开奏折,看了一眼,顿时有些无语,竟是一份恳请自己立后纳妃的表文,洋洋洒洒上千字,从古道今,从上到下,从内到外,阐释了立后的重要性。
萧彧今年已经二十七了,称帝九年,却无一后妃,实在令人匪夷所思。他可是皇帝啊,他的后妃与子嗣关系着整个国家的兴衰与命运。
朝野其实早就在议论他与裴凛之的关系,裴凛之作为兵部尚书、堂堂上将军,竟然不开府,不娶妻,一直住在宫中,这实属反常。这对君臣莫不真如坊间传言的那样,是个断袖,只爱男色。
萧彧很无语,自己爹妈都没逼过婚,没想到今日竟被一群外人逼婚了,他看完奏折,扔在几案上,说:正好诸位爱卿都在,朕今日也有事要宣布,皇子萧骞今年便十岁了,其人温良恭谦,品性端方,聪敏好学,至善至孝,朕决定立他为太子。望在场的诸位爱卿尽心尽力辅佐太子。
这话一出,全场人面面相觑,很显然是呗吓到了,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萧彧会用这个办法来对抗他们的成亲请求,不立自己的亲骨肉为储君,竟然会立自己的侄儿当储君,这不等同于将江山社稷送人吗?
王启第一个跪下来:陛下!储君之位尤其重要,陛下需得三思而后行啊。免得为日后的江山社稷埋下不稳定祸根。
萧彧挑了挑眉:朕觉得骞儿足够胜任储君之位。朕挑选储君,不看重身份,更看重能力与品德。此事便这么定吧,不必再议。王大人,辛苦你拟一份立储诏书,待元旦休息结束后便昭告天下。
在场的很多人都跪了下来:请陛下三思!
殿上只有裴凛之、闵翀和萧繇没跪。
萧繇说:皇兄如此安排,定然有其深意,诸位就不要太拘泥了。
萧彧看着跪了一地的官员,不耐烦地抬手挥了挥:好了,今日是元旦,诸位爱卿理应回去多陪陪家人,不用再纠结皇家之事了。想必诸位爱卿也更看重皇帝的品行与能力,而非血缘。更何况骞儿是我萧家骨肉,历史上立侄子为储君的皇帝难道还少吗?
这话倒是把一群大臣堵得哑口无言,就算萧彧成了亲,生不出儿子的话,依旧要从子侄中挑出一个来继位。
殿上一些人听说这个,忍不住朝萧繇的位置看了一眼,若萧彧想立子侄为储君,萧繇的儿子也有资格继位啊,可惜的是,萧繇迄今竟也没成亲生子,这萧家兄弟真是绝了,都有什么毛病。
第166章 虐狗
纵使百官多数都反对萧彧立阿平为储君, 然而他们并没有更多的选择,除了阿平,再没有更有资格成为储君的人选。萧彧年近三十, 也的确到了该立储君的年纪。
这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本来百官是想敦促萧彧立后妃的,结果却被萧彧提出的立储一事完全带偏了方向,等到从宫中出来,才有人猛然想起这事:咱们不是要请陛下选妃立后, 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一位大臣摇头叹息:别提了, 陛下的意思诸位还不明白?储君都定了, 还有必要立后吗?
众人都无奈苦笑,看样子陛下是真不可能立后妃了,只能说而今宫中那位太过强势,陛下就算是有心也是无力的,真不知是福是祸。
一个男子惑乱后宫,这像什么话!众人也只能在心里嘀咕几句, 不敢当面说, 毕竟那位谁惹得起啊。
现在只能庆幸越王萧胤还给萧家留了个血脉,听说小殿下聪敏无双, 希望将来是个明君吧。
天气实在太冷, 萧彧回到暖阁, 脱了靴子坐下来烤火,招呼萧繇:脱了靴子上来坐,烧了地暖, 热乎着呢。他伸手抓了一把阿月浑子开嗑, 大过年的, 就该嗑瓜子, 可惜葵花籽还在大洋彼岸的新大陆,还好有开心果。
萧繇脱了靴子,在萧彧对面坐下来:皇兄真打算立阿平为储君?
萧彧抬起头看着他,笑道:对啊,我又没儿子,除了他我还能立谁?
你真不打算立皇后自己生了?这一点他无法理解,历史上哪怕有断袖之癖的皇帝,也没有不娶妻生子的,皇兄各方面都英明,但唯独这一点有点色令智昏。
萧彧摆手:不了,有凛之和阿平就足够了。
萧繇压低了声音问:皇兄,你告诉我,你是心甘情愿的,还是担心他会不高兴?
萧彧一愣,然后微微笑起来:当然是我心甘情愿的。其实说句实在话,作为男人,谁不愿意妻妾成群,每日换着花样找新鲜感和乐子?我是皇帝,的确也有这个权力。但换个角度想,要是他妻妾成群,我会高兴吗?我不会。所以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守着他,他守着我,就足够了。这大概是人性与兽性的区别所在。
萧繇听到这里,抬了抬眉:皇兄所言极是。
此时门被轻扣了两下,萧彧说:进来。
门被推开,萧彧以为是哪个侍从进来,没想到竟是裴凛之,他一向都是直接推门进来,今日居然敲门了,莫不是方才的话被他听去了吧,他顿时有些脸热。
裴凛之手里拈着一枝还留着残雪的红梅:王爷也在?陛下,我方才见对面驿馆的梅花开得漂亮,去摘了一支回来给你。
萧彧笑着伸出手去接:这枝梅花开得真漂亮,帮我拿个花瓶来插上,我要放在书桌上。
裴凛之将梅花放到他手里,又转身去寻梅瓶,片刻后寻来一只青瓷梅瓶,还从净手的盆里倒了点水,将萧彧手里的梅花插进去。
萧繇笑道:没想到裴将军叱咤风云,在战场上令敌人闻风丧胆,竟也有此折梅雅兴。
裴凛之挑眉一笑:哪里那里,比风雅,裴某不及王爷。萧繇可是在王府里种了一院子的兰花,因为先王妃爱兰如命。
萧彧看着眼前两人,突然笑道:我突然想起一句话来:心有猛虎,细嗅蔷薇。
裴凛之与萧繇都细细咂摸了一番。
萧繇竖起大拇指:此形容极为贴切,最符合裴将军,皇兄灼见!
倒也不是我说的,而是一位圣贤所言。萧彧笑着,阿繇来陪我下盘棋?
萧繇问:什么棋?围棋我可不玩。
象棋。萧彧说。
裴凛之已经去帮他取棋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