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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41)(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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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兴义拉着萧彧敬酒,不断向他表达自己的谢意,说到后来竟是老泪纵横。如若没有萧彧雪中送炭,他们一家哪有现在这样的生活。

吴兴义平时话不多,此刻喝了不少酒,便赌咒发誓要给萧彧一辈子当牛做马。

萧彧并不觉得吴兴义这样令人尴尬,反倒是有些心酸,一位沉默寡言的老父亲,在儿子成家立业之际,竟高兴失态至此。

他不禁想起了自己再也无缘得见的父母,他们曾经那么以自己为豪,如今在做什么呢?

萧彧悲从中来,多喝了几杯酒浇愁,无奈愁绪更浓。裴凛之最先发现他不对劲,赶紧过来抢过他的酒杯:郎君莫要再喝了,伤胃伤肝。

萧彧看着裴凛之,叹了口气:凛之,我们回去吧。

裴凛之点点头,扶他起来,牵着他出了吴家。

身后的喧闹渐渐远去了,周围陷入黑暗之中。村民们不舍得费油,极少有人夜里点灯。只有半弯新月挂在夜空中,送来淡淡清辉,夜风吹来,萧彧打了个哆嗦。

裴凛之下一秒就察觉到了:郎君冷?我背你。他在萧彧面前半蹲下来。

萧彧也没拒绝,趴了上去:刚刚一阵风,吹得有点冷,现在不了。裴凛之后背暖烘烘的,贴着他的胸膛,驱散了冬夜的寒冷。

凛之想家吗?萧彧搂着裴凛之的脖子,脸贴着裴凛之的脑袋,抬头看着那弯月亮,忽然想起了江月年年望相似,他如今看到的月亮,和父母看到的月亮是同一轮吗?

裴凛之问:郎君想家了?

想起了我娘。萧彧斟酌了一下,没有说爹,他爹不是裴凛之认得的那个,他对那个皇帝没啥感情。

娘娘待郎君是极好的,就是严苛了些。

嗯,我知道她是为我好。他的母亲也是个严母,不同的是,他的父亲是个慈父,却只能在心中想念,越想,泪水就有点止不住涌上来。

裴凛之感觉到一点温热落在自己的脖子上,仿佛在他心上烙下了一个烫痕,殿下哭了,他的心疼痛起来:郎君,郎君,莫要伤心,我会一直陪着你。这是来崖州之后头一回见殿下落泪。

萧彧吸吸鼻子,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抱歉,失态了。大概是喝了酒的缘故,人也变得脆弱起来。

郎君无需道歉,若是想哭,便尽情哭。裴凛之说。

萧彧说:今日大郎成亲,他爹吴兴义高兴得语无伦次,忽然就想起了我娘。

裴凛之身体僵了一下,没什么感情地说:若是不发生那桩意外,郎君今年也当大婚了。娶的是丞相孙女、当朝第一才女杜玲兰。

萧彧有些尴尬起来,怎么说起这个了:那事就不提了吧。还好没耽误人家姑娘。

杜丞相与大将军同朝为官多年,大将军出事的时候,他竟连一句求情的话都没有,委实令人心寒。裴凛之说起这事还是恨恨的。

萧彧叹息:此事干系重大,他位高权重,牵连甚广,明哲保身也情有可原。明眼人都看出来皇帝要扳倒周家,再撞上去,除了玉石俱焚,并不会有更多改变。

裴凛之苦涩地说:我知道,郎君对杜家小姐还有情。

萧彧拍拍额头:根本就没有的事,我连那姑娘长什么样都不知道,有什么情啊。只是按人之常情来推论罢了,皇帝一心要扳倒我外公,这不是外人能够改变的。杜丞相若是替他求情,的确能够落个好名声,然而最后又能怎样,杜家与我的姻亲身份极为敏感,只能避嫌,否则皇帝一震怒,将他们一家也连带问罪,搭上那么多无辜的人,这又是何苦!

裴凛之咬牙说:君子有所为有所为不为,杜丞相在我心中已经死了。得亏郎君没有娶他孙女。

是啊,不娶最好。他绝对不会娶一个连面都没见过的女人,他的脸贴在裴凛之颈侧,不是人人都是凛之,愿意舍弃功名富贵陪我到崖州来,此生我只负你一人,不欠世界任何。

裴凛之的胸膛几乎要炸裂开来,他想将背上的人抱进怀里,狠狠地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凛之愿陪郎君去天涯海角、刀山火海,此生不渝。

萧彧眨巴一下眼,这话听起来怎么那么像爱的誓言?

第44章 心意

裴凛之背着萧彧回到家, 推开大门进去,嘱咐吉海:吉海,看人回来齐了没有,齐了就关大门。

吉海急忙答应一声:是, 师父。郎君没事吧?

萧彧趴在裴凛之背上, 不自在地扭了扭, 想下来,裴凛之不松手:他没事。

闵翀正在自己房里和窦七爷喝茶聊天, 听见动静,起身出来看了一下。萧彧的脸正好冲着他那边,看见他的身影, 有些不好意思地打招呼:闵当家还没睡啊。

闵翀点点头, 没说话,转身进屋了。

裴凛之瞥了闵翀的房门一眼,直接进了屋子, 将人放在自己的矮榻上:我去给郎君打水洗澡。

萧彧往后一仰,躺在床上, 在柔软的蚕丝被上翻了个滚:凛之,你真好, 要是没有你我可怎么办?

裴凛之听见这话,突然在萧彧身边跪了下来,双手撑在萧彧身侧,低头与他四目相对:郎君不会没有我, 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

裴凛之温热的气息落在萧彧的脸上, 萧彧忽然感觉到气氛有点变化, 他心跳加速起来, 下意识地扭过脸去, 躲开裴凛之的气息,这实在是太暧昧了,抬起手去推他的胸膛:凛之,你能不能起来?他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裴凛之该不会喜欢他吧?

裴凛之看着萧彧,突然长叹一声,强忍住将人抱进怀里的冲动,抬手轻轻抚了抚他的脑袋,温柔地说:我去给郎君放洗澡水。然后直起身,匆忙离开了。

萧彧看着他的背影,都有点懵了,之前说断袖那个,不是演戏吗?坏了,难不成自己不小心把人带沟里了?他当真了?这可太尴尬了。萧彧拼命用双手在自己脸侧扇风,让燥热感降低一些。

以至于裴凛之再来叫他洗澡的时候,他都有些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裴凛之手里拿着萧彧的澡巾:郎君,我替你搓背。

萧彧连忙抢过自己的手澡巾:不、不、不,我自己来。说完逃也似的单腿连蹦带跳地跑进了洗澡间。

裴凛之怅然若失地看着萧彧的背影,拳头紧紧握了起来,手指掐进了手心,他吓到殿下了。

萧彧洗完澡回来,本来已经整理好心情了,但看见坐在台阶上发呆的裴凛之,还是觉得自己有点作孽。他舔舔干燥的唇,拖着尚未痊愈的右脚一瘸一拐地过去,竭力装出寻常的声调说:凛之,我洗好了,你去洗吧。

裴凛之慌忙站起来:哦,好。

萧彧不知道该给什么表情,扯了一个有点生硬的笑容。裴凛之伸手来扶他,被他拒绝了:我自己能走,你去洗吧。

他蹦跳着回到房间躺下,裹着被子翻了个身,哇呀,还是不安,这可怎么办,这么好的小伙子,自己这是作什么孽啊!萧彧惆怅地揪自己的头发。

他从心底里依赖并喜欢裴凛之,但那只是最信赖最亲密的朋友和兄弟,绝对没有更进一步的想法,朋友变爱人?还是不要了,感觉好别扭啊。

裴凛之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他的,不,不对,他喜欢的应该不是自己,而是原来那个太子萧彧,这也就能够解释他为什么舍弃一切陪他跑到崖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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