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间巨树尽是蔽日参天,壁立千初,又有齐腰的蓬蒿青草,这厢哪里抵挡得过火烧!眼前正是呈了怒涛顷刻卷沙滩,十万军声吼鸣瀑的可骇之景。
此刻的公良昃如同吴牛喘月,注视着熊熊烈火,出神渺虑间,眼角便窥见了一辆远远而去的马车,而那过于特殊的马车,他是认得了,那是属于穆王府的——
穆王的人来陶白钱庄做甚?难不成是来灭口的么?为甚么要纵火焚山?李终南呢?他终究终于还是动手了么?
“臭小子,你跑甚么?”霍栖迟也跟着一道跑来,只见他左支右黜,满头大汗,酒醒气喘间,还带着三分急躁,“你我之间还未分出胜负,你来当甚么活菩萨?”
“我并非是活菩萨。”公良昃看着身侧之人接连跑着赶着去搬水救火,这厢双眼一眯,“我是观音莲下最俊的那个弟子。”
霍栖迟没听来公良昃言语中的调侃,只是盯着眼前吞吐不定的火焰道:“真是邪了门了,这陶白钱庄这会无缘无故着了火?也不知阿蒙怎么样了。”
“阿蒙?”公良昃侧过头来盯着霍栖迟,眼中光影难定,“江山玉医李贤槻的徒儿?”
“是了,怎么,你认得?”
公良昃脸色一瞬间变幻了无数种表情,最终还是停在了他最常佩戴的那个假面之上:“嗯。”
“你……你叫甚么名?”霍栖迟见火势难控,方才那股无名火气也就消了,这厢也不愿与公良昃再多说废话,旋即将长槊背至身后,将袖口挽起,也要加入救火人群当中,“救人扑火要紧,你我来日再战。”
“在下公良昃。”公良昃点头应道,“待来日,若你我都留得一条命在,公良某自当奉陪。”言罢公良昃一个转身,冲着马车离去的方向狂奔而去。
眼前世态,朝夕变更,不曾有个定准。
那头朝云瑗叇,这边的公良昃心冷如铁:那人曾问过自己,兴亡离合,此意何穷?
那我不如现在答你,此生此世不得尽也。
沈大人,我去去就回,你且再等等我。
“你……你他娘的咒谁呢?你这厮嘴中怎就生不出一句好话来?”霍栖迟见了个背影,那一瞬间只觉那个转身而去的年轻人好像又生了几分杀气。
而且似乎最后散入空中的那句话,好像是留给他的,而并非是给自己的。
作者有话要说:运道:运气。
鹰撮霆击:像老鹰攫食,雷霆猛击。形容气势威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