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韫奕一弯眼角:“非也,只是碰巧一路而已。”
也不知这句话怎就又触了阿屈的暴躁之弦,压在李韫奕身上的手蓦然间就重了起来:“我怎么问甚么你答甚么?你对何人都是在这般犹知无不言么?”
李韫奕还是笑着,在夹缝中勉强抬手揩去唇下血迹:“也并非是如此,只是很多时候说实话省事些。”
少年阿屈被面前这个好看男人有意无意停留在自己身上的视线蜇到发痛,而与此同时,那头的打斗厮杀之声终于小了下来。
是哪方赢了呢?阿屈一时间居然是分辨不能。
见那少年发着愣,李韫奕突然问道:“你呢?你叫甚么?”
“阿屈,我没有名字。”阿屈自觉李韫奕每每在讲话时,自己额上总是能拂过一缕唤做温柔的气息。
“你身手不错,年纪也小,怎就做了这种勾当?”
“孤露而已,何人管我……这与你有甚么干系?”
“虽说是衣如飞鹑马如狗,临歧击剑生铜吼。”见阿屈又是燃了怒火,李韫奕的折扇在屈夜梁眉间那么轻描淡写地点了一点:“但你无道理,无廉耻,无上下,失尊卑也,着实任何人都救不得你了。”
“唔……”阿屈低下了头,将自己身子挪了开,犹豫半响才道,“我们还会见么?”
这是一句幼稚至极的玩笑话,以至于很多年后的屈夜梁想起这一刻时,还是觉得分外好笑。
李韫奕将扇子收进了怀中,整了整衣冠,笑笑:“自然是不会了。”
阿屈又往后退了退,不过是在这场春梦日西斜中,给李韫奕让开了一条道。
“不过啊,亦不是不可。”李韫奕向前走了几步,忽然回转过身,掩袖回眸,将眼角的那份笑意漾开了些,伸了手出去,“月夜甚佳,你不如与我一同回金陵罢。”
“日后教你这世间旨趣,塑廉操,得知耻,再言乾坤定论。”李韫奕的血渍将身上的衣衫换了个色,“你若是应了,似乎还不晚。”
土匪狼仔少年阿屈,在微燥的夏日里,被突然闯入他领地的那双桃花眼驯服了个完全,有甚么在轻噬啃咬着他一直以来的那份恣睢。
这让他好似在那人眼中拨开了云雾,睹了他的那份青天。
阿屈面色没由来地涨红,心中砰砰打着节奏紊乱的鼓点,有些局促地道:“你……不怕我再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