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舟珩脚下一停:“他现在……不会在这府上罢?”
李终南见晓舟珩神色蓦地端肃,心中犯疑:“这倒是不清楚,估计还是……”话音未落,只听远处一声招呼:“八少爷!”
二人抬眼,发觉林晚照正疾步趋上前,笑道:“昨夜多亏了八少爷,姜少奶奶才无恙了……”他也是话说了一半,笑意便僵在了脸上——他看清了李终南身侧的晓舟珩。
“这……你……不是……少丞……怎么……”
李终南见林晚照形色仓皇,于是忙将晓舟珩一把护在身后,皱眉不悦道:“林大人,你们可是认得?”
“不认得!”两人异口同声,俱是热汗涔涔,不敢直视李终南。
“早闻绝艳余采之名,就是没想着能在此处见……见得?”林晚照尴尬笑了两声,将手摆了两下,忙行了一礼,“在下江宁府知军林晚照,见过绝艳先生。”
“小生惭愧,见过林大人。”晓舟珩嘴角抽搐,也回了礼。
林晚照不知为何又接了一句,更是画蛇添足:“今日真是不巧……你我只好再择吉日聊备杯酌,以伸在下景仰之意。”
这厢确实不巧,晓舟珩与林晚照乃同期进士,深知那人的嘴跟禹泊成一样是个没把的,而且那人不知从何处知晓自己有官职在身一事,与这人呆在一处,只怕是再多言几句便泄了自己的底,迟早出事。
李终南心头疑惑更浓,疑信参半的目光在他们二人之间扫了又扫后,这才问起了昨夜的后续之事。
据林晚照所言,原来就在李终南离开之后,外面之人在姜府的侧花园里,发觉了已经气绝多时的景椿——那时的雨已经是大了起来,不仅是将景椿怀中淌出的血,连带着周遭的痕迹,皆洗刷了个干干净净。
景椿之死当时是李韫奕头个发现的,他虽是听到了李凝酥的那声凄厉尖叫,与众人一道移步,但奈何晕血,就离那处的嘈杂人群远了些。
就在李韫奕扶着廊柱休息间,眼角瞥见远在墙角一处似人形的那团黑影。他虽看不清那是甚么,但还是壮着胆子喊了几声,不见回应,这厢冒雨上前一探,这才在惶恐不堪间发觉了靠在假石下的景椿,以及他腹部赫然插着的那把流寇刀。
流寇贼人所用的刀,其实就是江湖中人或者是武官们防身所用的手刀,柄短身阔,厚背薄刃,可在近身之寸间取人性命。而之所以李韫奕能认得那是流寇刀,是出于那刀与一般手刀的不同之处——尾端有耳处系着的那条刺目红绳。
杀人夺命之时怕血染刀柄,以防因此脱手而处于被动之地,流寇之徒在造杀业之时特地想出的这一法子,后来不知怎就传了开。
昨夜李韫奕所见的刀尾处,就系着红绳,打着结,随着冷风在他眼前荡了又荡。他虽不会武,但还是辨得那一刀的狠毒,阴辣以及一击直中背后的那份十足暴戾。
毕竟那把捅入腹中的刀只剩了刀柄,可见景椿似来不及反抗,可能亦没能看清是何人所为,就去阴界报了到。
霎时间李韫奕只觉浑身都冷透了,因为展示在他目及之处的那份狠辣,让他想起了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