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他们都用了心,抬水前行时,不同于轻松走路,每到陡坡会尽量稳力而行,遇到上坡时,又需要放缓脚步,免得水桶里的水洒落出来。所以一旦跟着自己行程运气,何处该凝气而行,何处该提速快转,一下子变得清晰明了。
当他们来回运了十几趟之后,原本凝滞不前的真气,一下子贯通了很多。高仓和白柏山的头顶已经开始蒸腾冒气了。丘喜儿也入了门窍,觉得提水的步履轻盈,不似先前那般沉重了。
不过冉冉试了几次,还是觉得真气淤堵。她知道自己在阴界形成的后遗症还没有消散,便也不急着运气,只是运用轻身术轻快地运水。
领悟了师父的良苦用心之后,高仓几个人精神大振,再不提起什么下山回家的事情了。
几个人花了三天功夫舀干水塘里的水后,高仓他们只觉得真气运转充沛,竟然大大超越了以前两年放羊吃草的修行。
弟子的领悟力不同,教授的法子自然也要各有不同。苏易水显然是通过这种更加直观的方式教会了几个笨徒弟。
冉冉觉得自己误会了师父,之前还与他那般顶嘴实在不该。
既然错了,那么认错也是应该的。
所以运完了水潭里的水以后,冉冉顾不得胳膊酸麻,又进了厨房和面,调馅,蒸出了师父爱吃的豆糕,亲自送到了师父的书房。
以往这个时间,师父都在看书。到了书房,果然如此,师父正坐在香席上,皱眉翻看着书斋里剩余不多的存书。
嗯,冉冉现在看看空落落的书斋,觉得自己当初拿书拿的好像有点太多了。
她当初跟着苏易水回来,并没有将书也带回,所以师父现在翻看的……是那本要命的《玩经》……
看着苏易水好看的剑眉越拧越紧,冉冉决定这盘豆糕还是留给师兄们吃吧。
她正要默默退出来的的时候,苏易水却开口说话了:“既然来了,为何不进?”
于是冉冉只能尬笑着又举着托盘进去。
她刻意不去看那翻开的《玩经》》,只拿起豆糕对苏易水道:“这是我自己熬煮的红豆加了蜂蜜为馅的糕,趁热吃最香甜了。”
苏易水没有说话,只是看了看拿热气腾腾的糕。原本是普通的豆糕,却被冉冉捏成了红颜小兔,还有尖嘴桃子的模样,看上去甚是可爱,但是怎么看都像是糊弄小孩的玩意。
苏易水觉得幼稚,并不想吃,只垂眸说道:“若是无别的事就出去吧。”
冉冉没有走,因为她此来是跟苏易水道歉的,所以虽然有些不好开口,她还是老实说道:“师父,我错了……”
苏易水挑眉看着脸颊红得像水蜜桃的女孩,冷笑道:“你能有错,满修真界都找寻不到你这般敢教训师父的弟子,可千万不要折杀我了!”
若换了旁的女孩,听到这样奚落之言,一早忍不住哭着跑出去了。
可冉冉却捏了只小兔子豆糕,殷勤地将它递到了苏易水的薄唇边:“师父,你咬一下这兔子的屁股,我在里面加了特别的馅料呢!”
苏易水还有满嘴的刻薄话没有说出来,却被个兔子屁股给堵住了嘴,鼻息间都是豆糕的香味,嘴巴便不听使唤地咬了下去。
嗯……里面原来是稀释的豆料,裹着蜜糖的香甜,甜而不腻,在味蕾间快速流淌扩散。
冉冉笑问道:“是不是很好吃?我上次试做的时候,连吃了三个呢!”
吃了蜜糖裹馅的甜品,苏易水忍不住又就着冉冉的手,将整个小兔子糕饼都放到了嘴里。
待吃完之后,脑子被蜜糖包裹着,需要稍微费力才能回想,他刚才准备骂这丫头些什么。
“你这是诚心道歉,还是故意用吃的堵人的嘴?”苏易水忍不住又吃了个桃子豆糕,才又板着脸问道。
冉冉正给他倒清口的热茶,半抬头道:“自然是既要道歉,又要让您吃好啊!”
说完,她手脚麻利地将自己上辈子所写的《玩经》快速收到一旁的书架上,然后诚恳说道:“我不该误会您教授弟子的良苦用心。大师兄他们的根基较比新入门的师弟们的确是差了很多,没法跟他们一起研习精深的技艺。所以师父您平日让他们劈柴干粗活,实在是在磨砺他们,要他们打好根基……”
可是苏易水听了冉冉的话却冷笑了一下:“你没有误会,我先前的确是刁难他们,希望着他们有眼色,主动求去。”
这个……听苏易水说得如此开诚布公,冉冉的马屁一时间有些接续不下去了。
她沉默了一下,小声道:“可师父您为何又改了主意?”
苏易水,伸出了长臂,再次将那本《玩经》抽了下来,翻到了凶兽的那一篇,然后敲打着书页道:“这些批注都是你写的吧?我倒是很好奇,我真的有你写的那么好吗?”
嗯,她后来批改谬误的时候,的确是写了师父不少的好话。比如疼爱徒弟,嘴硬心软,天下顶好的师父一类的。
苏易水探头过来,在冉冉耳旁轻声道:“我在想,我能容忍你们这些废物在身边,一定有些用意,在我没想起来前,你们最好变得有用些,才不算浪费米面……”
冉冉半张着嘴,特别后悔自己当初批改玩经谬误的举动。
原来前世的自己才是大智若愚,彻底看透了师父的虚伪嘴脸,这哪里是凶兽,简直就是喷毒汁的獠牙大蛇啊!
她抿嘴看着他,气得头都有些发晕,而且这感觉还愈加强,。于是她端起剩下的豆糕便要出去。
可是苏易水却先一步拉住了她的手:“端来了还要拿走,你是三岁的孩童吗……”
他的话还没说完,眉头就拧住了,因为他的指头刚巧搭在了她的脉搏上,一下子就发现她的脉息不稳,似乎更加严重了?
苏易水紧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练功运气走了岔路?”
既然被他发现,冉冉摇了摇头,头晕的感觉更加强烈,结果就在苏易水拉着她的手时,身子这么一瘫软,就此晕倒在了苏易水的怀中。
当馥香绵软的娇躯倒入苏易水怀里的那一刻,他的身子有些微微僵硬,直觉一直空荡荡的心一下子被填满了。
可他来不及细想,只能连忙让她盘坐,然后抬手贴着她的后背为她运转真气。
当他的真气运转入内时,冉冉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暖流袭来,自然而然地便运转着师父以前教给她的口诀运气流转,仿佛久违的甘泉流转,淤堵明显好了些,
苏易水的眉头却在紧缩,因为他发现,冉冉淤堵的两处地方似乎是神庭和承光两大命门之处,而且她的淤堵绝不是一朝一夕而成,乃是先天的不足,只不过之前一直有人给她运气疏导,所以她才会与常人无异。
方才就在他调动真气时,这个丫头竟然自动运气,仿佛嗷嗷待哺的鸟儿一般,不知怠足地吸附着他的真气。